第54章 鎦子
紅夫人問道:“你好像是第一次來吧?”
“是的。”何肆點點頭。
紅夫人一揚手:“焦壯,鎦子。”
那個如同提線木偶般的男子立即走上前來,將自身戴在左手上的一枚金鎦子摘了下來。
紅夫人接過金鎦子,拉過何肆的手,就像何肆方才拉過草福的手一樣,把鎦子塞了過去,柔聲說道:“你叫我一聲紅姐,以后就是我弟弟了,這次是姐姐招待不周,讓你受了委屈,來,這枚鎦子你拿著,以后你就是姜桂樓的貴客了,戴手上,不需藏著,戴著人家才認識你。”
何肆往回抽手,卻發現自己被紅夫人玉掌握住右手居然無論如何使勁都無法抽離,甚至紋絲不動,但自己的手掌在紅夫人的玉掌中卻絲毫不覺擠壓之感。
何肆見掙脫不了,剛要開口拒絕,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李嗣沖卻幽幽道:“拿著吧,對你有用處的。”
何肆看著笑吟吟的紅夫人,只得道謝。
“走了。”李嗣沖腳步不停,轉身就走,也不等何肆。
三位蠢蠢欲動之人在看到紅夫人對何肆如此青眼相加,竟然給予了姜桂樓尊客的物件。
權衡利弊之下,也是沒有跟上去往斬鐵樓,這已經不是行走的八十兩黃金了,由不得他們不掂量掂量。
何肆恭恭敬敬與紅夫人道別,旋即轉身追上李嗣沖的腳步。
紅夫人看著李嗣沖離去的背影,莞爾一笑,千嬌百媚。
“負心漢,既然老天爺讓你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你以為我還會放你走嗎?”
兩人步入甬道。
何肆有些好奇手上沉甸甸的金鎦子,上面鏨刻可一朵栩栩如生的菊花,落有款識,不在內部,而在外面一圈——“辛丑,姜桂,厥品居下,足赤金。”
何肆直接將其念了出來。
李嗣沖一旁開口道:“帶上吧,好東西。”
何肆問道:“李大人,厥品居下是什么意思?”
李嗣沖解釋道:“武道六品,六曰力斗,虛實全無,動即犯硬;五曰偏長,手足身目,深有一得。凡此二者,厥品居下。你戴上這枚鎦子,于地下四樓二洞中行走,至少是六品高手的禮遇。”
聽聞李嗣沖如是說,何肆著實嚇了一跳,連說道:“這也太貴重了吧,怎么就給我了。”
李嗣沖撇了撇嘴,反問道:“不然你以為這是沖著誰的面子?”
何肆沉默了會兒,終是沒忍住好奇道:“李大人,紅夫人是您的故人嗎?”
李嗣沖沒好氣道:“怎么,這會兒又不叫紅姐了?”
何肆撓了撓頭:“那是李大人叫的,我就算了。”
李嗣沖咧嘴一笑,神色有些懷念:“她漂亮吧?”
“漂亮。”何肆肯定道。
“和你那姐姐比呢?”
何肆想了想,老實說道:“還是紅夫人更好看些。”
就這么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何肆居然糾結好久。
李嗣沖促狹道:“怎么?看人家長得漂亮,心動了?”
何肆搖搖頭,理所當然道:“紅夫人漂不漂亮和我有什么關系。”
李嗣沖嘖嘖道:“以為你一本正經的,原來是喜歡胸大的,也對,你那待年媳的姐姐一看就是個餓不著孩子的。”
何肆嘆了口氣:“李大人,您別老是拿我姐開玩笑行不行。”
不知道為什么,他與李嗣沖的關系似乎親近了些,放在之前,這話他是決計不會說出口的。
李嗣沖罕見沒有繼續揶揄他,而是的露出些緬懷之色,說道:“她十年前更漂亮。十年了,我原本只想借個道,沒想到會再遇到她。當年我十六,被她吃得死死的。哈哈,如今她胃口怕是更好了,我還是躲著點吧。”
不過李嗣沖也明白,這次怕是躲不掉了。
何肆隱隱感覺這是什么葷話,似懂非懂。
二人沒走百步遠,夾道的磚墻消失,只剩土石,墻都沒了,掛壁的火炬自然也沒了,甬道變為地道,毫無光亮。
李嗣沖摸出火折子照明,微小的火星只能照亮三步距離,勉強能看出前路的曲折。
可能是無法清楚視物的關系,在適應黑暗之后,何肆的聽力漸漸變得敏銳起來,他仿佛聽見了叮叮咚咚的打鐵之聲。
前行了約莫再一炷香時間,何肆終于在打鐵聲中聽到了夾雜的人聲。
李嗣沖介紹道:“前頭就是斬鐵樓,那是一處地下市坊,你可以簡單理解為黑市,看過公案小說嗎,這里頭和小說中寫得也差不離了,兵器、護具、火藥,應有盡有,車、船、店、腳、牙,遍布其中,只要有錢,什么都可以交易。”
何肆問道:“我的懸賞也掛在那里?”
“當然,”李嗣沖點點頭,“而且像你這么高價而且容易完成的懸賞,實在鶴立雞群。”
何肆汗顏,問道:“李大人,您覺得是誰想殺我?”
李嗣沖搖搖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與其思考是誰掛的懸賞,不如好好想想是誰在那六品高手下護住了你,只要找到那個老瞎子,這一切就都會水落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