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背后的眼睛
血珠飛濺的剎那,癩頭道人腰間金魚袋寸寸皸裂,飄散——堪堪抵住致命一擊。
縱然如此,一小半的腦袋也被轟飛出去,炸成碎塊,劈頭蓋臉淋了一身。
到這時,癩頭道人才看清楚流光的真形,竟是一口薄如蟬翼的劍刃,上面還掛著斑駁血跡。
“劍丸!”
咬牙吐出字句,站在云端的癩頭道人,神色驟然寒了下去。
“你找死!”
癩頭道人不再留手,吐出舌尖精血,噴在銅錢劍上,一抖手,解開紅線,沾滿精血的銅錢瞬間光芒大作,八十一枚銅錢閃爍巍峨符文,每一道,都蘊(yùn)藏恐怖氣息。
足以滅殺任何陰神。
而現(xiàn)在,八十一枚銅錢全都指向站在地面,一臉無畏的少年。
死!
怪魚從未見過這樣的廝殺,當(dāng)下被駭?shù)谜唬疤影桑缺芷滗h芒……”
“我避他鋒芒?”
李殞手指拂過劍身,感受指腹傳來的冰涼,悠悠道,“一個死人,怕他作甚?”
最后一字落下,天上,驟然嗡鳴,埋入癩頭道人體內(nèi)的劍氣自丹田、心脈、顱頂三處同時爆開,靈氣逆沖的撕裂聲中,往地上撒下一場血雨,落在慘白的骨骼上,斑斑點(diǎn)點(diǎn),如同梅花。。
陽神遁逃的瞬間,斬邪劍靈如鬼魅般將其吞噬,天地間只余一聲凄厲殘響。
怪魚低下頭,看在腳下飛濺的一團(tuán)血沫,喃喃道,“現(xiàn)在的劍修都如此厲害了嗎?”
目光中有很多情緒,只有一瞬,等到抬起頭,臉上已經(jīng)是欽佩模樣,“趙兄弟厲害啊!”
對不熟悉的陌生人,李殞仍然用著“趙懸”的化名,一來隱藏身份,二來不至于讓別人知道真實(shí)名字后,動用類似巫蠱詛咒的惡心手段。
“他蠢罷了。”
劍丸養(yǎng)在丹田,日夜受劍氣打磨,幾乎相當(dāng)于另外一顆金丹,攻擊時不但直接以鋒利刺殺,更會順著傷口埋入劍氣,由內(nèi)而外,在必要時直接斷絕敵人生命。
癩頭道人走了一步錯棋,若是不吐出精血,揮散靈氣,尚可以憑借強(qiáng)橫實(shí)力壓制劍氣爆發(fā),這時引發(fā),頂多在身上炸開幾個洞,有傷勢卻不致死。
可偏偏怒極攻心,將靈氣全部揮灑出去,體內(nèi)失衡,這時劍氣只需要在心臟、腦袋、丹田處同時引爆,剩余靈氣無法到處壓制,則必死。
除非還有一個金魚袋用來抵命。
但那東西制作金貴,價值不菲,哪里能輕易就能擁有,就這個金魚袋,還是癩頭道人師父坐化前用大功加上自己的一張老臉向大隋皇帝求得。
“繼續(xù)走。”
將戰(zhàn)利品盡數(shù)收斂,李殞目光撇了一眼背后,平靜道。
……
……
這場廝殺,并不只限于三人。
腐葉堆積的密林深處,幾縷殘陽穿透交錯的枝椏投下斑駁光暈。
等到人完全離開,藏在暗處的眼睛才踩踏著枯枝敗葉現(xiàn)身,一步一步走到戰(zhàn)場前,蹲下,伸出一根修長食指,沾了沾地上的血泥,放到嘴里細(xì)心品味,腥甜裹著鐵銹味在舌尖炸開,混著泥土的澀,屬于陽神的血肉滋味令來者眼睛都瞇起來,暗金豎瞳在陰影中明滅不定半響后,幽幽嘆氣,“弄得如此臟,倒胃口。”
話是這么說,仍喉結(jié)滾動張嘴一吸,地上混雜泥土的血沫便被吸入嘴中,縫間發(fā)出碾碎骨渣的細(xì)響,嚼了嚼,咽下去,又呸的一聲吐出泥沙,幾粒碎石擊穿樹干,驚起三只食腐的異種。
隨即看向李殞離開的方向,舌尖舔過犬齒凹陷的血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森白牙齒,“你又該是什么滋味呢,真是好奇……”
“你想吃他?不怕被硌到牙。”
話音未落,三丈外古柏的陰影突然扭曲,一道分不清男女的淡漠聲音回響,令來者動作頓了頓,身體沒動,腦袋卻是違反常理地扭在背后,狹長眸子閃爍點(diǎn)點(diǎn)寒芒,倒影出一位身穿白袍大袖的俊俏公子——他足尖離地三寸,袖口金線繡著的河圖洛書泛著微光。
“是你啊,你這一脈從來避世,照你們的話來說叫什么來著?哦,對了,‘體悟大道運(yùn)行規(guī)律’,怎得有心出門閑逛?”
俊俏公子平靜回復(fù),“圣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圣人言,哼哼,不過是一個半吊子窮酸說的話,滿嘴荒唐不著邊際,這你也信?”
“讀書無用。實(shí)力才是根本。”
俊俏公子并不想在這句話上爭論,“你對他動手,很大概率會死。”
“會死?”地面突然自燃,幽藍(lán)火焰映得人臉明滅不定,“哈哈哈哈,你說本君會死?”
來者瞳孔瞬間染上一層暗金,威壓如潮水漫過天地,萬籟俱寂。
“那為何不敢現(xiàn)身?他離開沒多久,以你的速度很快能追上。”
“你懂什么,獅子搏兔尚用全力,他是個很不錯的獵物,膽子大,心氣高,就不能隨意捕殺。
須在此人最張狂,最得意的時候,使其跌入深淵,慢慢的、享受萬念俱灰的絕望,這才是獵殺真諦。
隨手就殺了,多無趣,還不如找個城池屠城傾聽哀嚎來得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