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宮野艾蓮娜
“我知道的,一定很疼吧。”女人的聲音從上方響起。
那溫柔的語氣讓葉初下意識錯開了視線,不經意掃到了女人別在口袋上的胸牌。
牌子上沒有多余的信息,十分簡潔,只有一個名字【宮野エレーナ】。
葉初學過日語,雖然時間同樣久遠,但知識類的記憶卻并沒有被遺忘,他很輕易就讀出了女人的名字。
“Elena……”
聲音青澀稚嫩,還有點奶聲奶氣,撒嬌似的,不僅讓正抱著板子記錄著什么的女人停下了動作,就連葉初自己也被這動靜嚇了一跳。
他抬起頭想要再說些什么,正好與女人四目相對。
金發、綠瞳、30歲左右、戴著眼鏡……白大褂和熟悉的板子……
葉初眨了眨眼睛,記憶中模糊的人臉逐漸和眼前女人的臉重疊在一起,那個女人的五官一點點變得清晰起來,竟然與面前的人有六七分的相似。
對了……她說她叫Irena艾蓮娜……和她講的漫畫故事里她很喜歡的一個人物的名字一樣……Hell Angel……她說哪怕身處地獄……
想到這里,葉初的頭又開始傳來陣陣劇痛,他不顧手上的針頭,猛地抽出自己的左手,與右手一起用力抵住腦袋。
染血的輸液針掉落在地上,發出極輕微的響動,這一聲卻像是觸發了某種開關一樣,讓宮野艾蓮娜瞬間回過神來。
她看到葉初痛苦的模樣和不斷順著胳膊往下流血的手臂,立即放下手中的板子,先從解剖臺下面的柜子里翻出酒精和一盒棉球放到臺子上,又從口袋里取出一疊創可貼。
她俯下身來,撥開葉初的長發,動作輕柔地把他銀發上沾著的血擦掉。
然后避開傷口輕輕地握住葉初的左手,見他只是身體變得有些僵硬,卻并沒有排斥后這才緩緩抬起那只受傷的手,一點點將上面刺眼的紅色擦去。
潔白如玉的皮膚上那道不斷冒血的猙獰傷口尤為明顯,從手背一直延伸到腕骨下方一指的位置,傷口有些深,但好在血管沒有被刺破,沒有什么大礙。
“好了,消毒好了,接下去…”
宮野艾蓮娜感到奇怪,她怎么不知不覺說了先前她面對那個小男孩時經常會說的話。
她看向葉初的側臉,無論是膚色、長相、氣質還是年齡,他和阿零都沒有任何共同點,但她總覺得他們的感覺很相似。
宮野艾蓮娜想起他被送來時的年齡,不禁聯想起曾經聽同事說起過的那些悲慘身世。
或許是都很難不讓人擔心吧,宮野艾蓮娜這樣想著。
在她出神的這幾秒,葉初已經徹底想起了以前的事。
他乖順地低垂著眉眼,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任由宮野艾蓮娜握著自己的手,干凈澄澈的眼睛也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右手袖子里冰涼的手術刀緊貼著他的皮膚,刀片處有些濕潤黏膩,右胳膊的小臂剛才也被劃破了。
葉初默默放下右邊的胳膊,直接將藏在袖子里的手術刀取了出來,用它把身上的束縛皮帶割開,坐到了解剖臺的邊緣,盯著自己被女人握住的左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計時的數字不斷減少,時間已經過了1/3,血條已經回滿了,體力、視力以及思維恢復正常,他剛才用宮野艾蓮娜簡單做了兩次小測試,效果不錯,看來精神力在這里也可以繼續使用,這對他來說是個不錯的好消息。
他將精神力釋放出去,覆蓋至整個實驗室,游戲界面右上角地圖的黑色區域越來越少,直到找到了出口,這才收回精神力。
從他割掉皮帶坐起來到現在僅僅過去了1分47秒,宮野艾蓮娜還在發愣,她不說話的模樣冷冰冰的,從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有眼鏡反著光,看起來還有點詭異。
要不是葉初聽過她的故事,估計真的會以為她是什么邪惡大反派了。
葉初準備收回對宮野艾蓮娜的控制,她之所以會走神這么長時間,就是因為葉初。
他特意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試圖發出正常的、至少不那么惡心的動靜來。
他接上了宮野艾蓮娜先前沒說完的話,“接下去什么?”
聽著這沒什么改變,仍舊軟綿綿的聲音,葉初的嘴角狠狠抽動,一想到這種情況不知道還要維持多久,就有一種他從未有過的無力感涌上心頭。
宮野艾蓮娜搖搖頭,將剛才的想法從腦海中揮散,她松開葉初的手,一低頭又看到了他傷口處重新涌出的鮮血。
猩紅色的血液順著皮膚印下一道道紅紋,沿著他的指尖滴落在白瓷磚上,綻出滴滴艷麗的花。
她下意識又握住了葉初的手,重新擦拭消毒,緊接著像是擔心又出現剛才那種情況,快速地一連貼上了六個創可貼。
葉初看著自己幾乎被創可貼占滿的小臂,將握著手術刀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他不太希望自己的另一條胳膊也變成這樣。
宮野艾蓮娜沒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她將葉初的傷口處理好后又給他簡單做了幾個檢查,重新舉起板子,在上面飛快地寫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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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注視著葉初澄澈的眼睛,似乎從里面看到了兩個小小的身影,她用力握緊筆,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心,她將剛寫下的字迅速劃去,重新在最下面落下了兩個新的字。
從葉初這個角度沒辦法看清楚她寫了什么,他不在乎也不好奇,心里想著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