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臺為您播報，今天的晚間新聞接下來的內容……”

  穿著制服的高馬尾女生坐在錄音臺前，神情專注地捧著稿件，語調不急不緩：“冬春交替，天氣變化無常，記得及時增減衣物，預防感冒。”

  “此外，臨近情人節，米花商場等百貨公司推出了限時折扣，不妨在這個特別的日子里，為心愛的人獻上一份浪漫。”她特意放緩了語調，語氣溫柔了些，配合著新聞的內容。

  錄音結束，水無憐奈摘下耳機，看了一下電腦上的音頻，再三確認無誤后，捂著肚子，轉向身旁的工作人員，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我準備去休息室睡一個小時。”

  工作人員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沒有任何懷疑：“沒問題，錄制的時間還早，您先去休息一下吧。”

  “真是抱歉。”她站起身，微微彎了下腰，鞠躬行禮，轉身離開了錄音間。

  她走進自己的休息室，臉上的蒼白和痛苦轉瞬消失，她面對鏡子整理了一下鬢角的頭發，眼睛卻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

  自從組織安排她進入電視臺后，那個玉米辮跟蹤她的次數好像就變少了，但是她不敢大意。

  等了一會門外沒有出現任何可疑的聲響，水無憐奈這才從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人頭頂的黑發稀疏，額頭有兩縷長劉海，下巴突出，藍色眼睛，五官是典型的西方人面孔。

  回想著父親的身影，水無憐奈好像又回到了剛進入組織時與父親見面的那天，父親的話回蕩在她的耳邊。

  【不要放棄，瑛海！！】

  【只要你堅持等下去，一定會有自己人出現！！】

  【代替我，完成任務！】

  當時的她并不知道那會是見父親的最后一面，甚至覺得他的話很莫名其妙。

  水無憐奈垂著頭，攥緊了這張照片，眼中好像有淚光閃過。

  父親，我一定會親手為你報仇，我也會努力毀掉這個組織。

  顧不得感傷，水無憐奈很快將心情平復下來，她將那張照片收進口袋，今天是和CIA新的聯絡人接頭的日子，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她面色平靜地走出休息室，特意避開了攝像頭和人群，往電視臺外走去。

  她并沒有換衣服，一會回來還要錄制新聞。

  —

  日暮溫柔，來往的行人臉上的表情卻是那樣的麻木疲憊，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步履匆匆地往家的方向趕去。

  水無憐奈垂著頭，穿行在其中，像個再普通不過的下班族，但她的心跳卻因警覺而快了半拍。

  她被盯上了。

  櫥窗玻璃映出她的倒影，肩膀微微繃緊，高馬尾隨著走動左右搖擺，臉色卻蒼白得難看，瞳孔收縮，她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那個模糊身影——那個玉米辮瘋子。

  水無憐奈咬了咬牙，在心里把那個家伙罵了一通。

  那男人戴著墨鏡，一身西裝，身材高大，就像是故意似的，沖著水無憐奈地方向揮了揮手，耐心十足地緩緩朝她走來。

  水無憐奈笑了，心里暗罵了一聲“傻逼”，豎了個中指，又沖著眼睛比劃了幾下，嘲諷的意味很明顯。

  她知道那個玉米辮在看，果然，那家伙的腳步瞬間加速，似乎是被氣瘋了的模樣。

  水無憐奈也不理解為什么會有人對自己的下睫毛執念那么深，她只是利用這一點罷了。

  他的情緒越失控，出錯的概率就越大，甩掉他的可能性就越高。

  水無憐奈收回目光，拐進了一家商場，商場里在打折促銷，客人很多。

  她混入人群中，沒有立刻加速，而是先進入女廁，等待了十幾分鐘，確認沒有腳步聲跟上，才換了個出口出去。

  確認身后沒有人跟來，水無憐奈輕輕吐出一口氣，朝著約定地點走去。

  ……

  走進幽深的小巷，空氣里那股潮濕和垃圾腐敗的氣味更濃，地面是積存了許久的水漬，混雜著不知名的臟污，讓人下意識想要遠離。

  水無憐奈走到盡頭處的廢棄倉庫門前，謹慎地朝里看去，倉庫里的光線微弱，能看到那位聯絡員已經站在門邊了。

  “情況如何？”對方低聲問。

  “被個瘋子盯上了，長話短說，有個人我很懷疑，他的名字是諸星大。”水無憐奈回答，壓低嗓音，“我懷疑他也是臥底。”

  她剛說完，脊背忽然升起一絲不詳的寒意。

  她的直覺向來很準，混雜不堪的空氣中，似乎多了些什么。

  有人，在盯著她。

  她的指尖不動聲色地移向槍套，緩緩轉身，卻在看清巷口時，心跳驟然一滯。

  本已經甩掉的玉米辮站在那里。

  他向上抬了抬墨鏡，嬉笑著望著她：“喲～”

  他身旁還站著幾個陌生的黑衣男人，他們的身上帶著組織里特有的黑暗的氣息。

  那個玉米辮竟然還找了外援！

  可明明，她已經把他甩掉了才對。

  水無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