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預(yù)謀巧相逢 苦命鴛鴦淚
Chapter 604: Preconceived chance encounter. Tears of the ill-fated couple.
“當(dāng)真?!”方才還一副無所謂模樣的閻一,在聽到“麒麟之趾”這四個字的瞬間,瞳孔猛地一縮,臉上的平靜瞬間被打破。他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那眼神仿佛在說:“這怎么可能?”
閻一的嘴唇開啟了又閉了起來,像極了秋風(fēng)中的枯葉,搖拽不定。他的雙手緊緊抓住輪椅的扶手,那力度就快要將扶手捏碎。他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好似洶涌波濤中的小船,跌宕起伏。
按理來說,他的徒弟姜聽荷剛從武王朝歸來沒多久,對于田秀姑與海寶兒的關(guān)系,理應(yīng)第一時間告知于他。可是,這確實怪不得姜聽荷。每次她想要與師父提起田秀姑的事,都會被閻一嚴(yán)厲呵斥。
如此一來,姜聽荷根本沒有機會進一步談及海寶兒的身份。
說到底,是閻一心中那一點倔強與固執(zhí),讓他不愿面對現(xiàn)實罷了。
過了許久,閻一方才艱難地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再次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顯然內(nèi)心依舊無法平靜:“你此話當(dāng)真?”
其實,無需仙師渠給予肯定回答,閻一也會深信他所說的便是事實。閻一之所以如此震驚,并非僅僅因為海寶兒與田秀姑的這層關(guān)系,更是因為海寶兒這個人,乃是他與羌王乃至整個青衣羌國都渴望拉攏和合作的存在。
閻一沉默良久,而后又問道:“前輩,難道羌王的意思,也是想讓我們夫妻相認(rèn)?”
聽著閻一那嚴(yán)肅的語氣,仙師渠緩緩站起身來,未發(fā)一言,只是輕輕擺了擺手。“你我雖年紀(jì)相差甚多,卻彼此惺惺相惜,這份情誼之深,遠(yuǎn)超忘年之交。我斷不會勸你去做你不愿為的事。只是,你且想想,這些年來你的籌劃,當(dāng)真得以實現(xiàn)了嗎?我聽公主說起,那將你陷于這般境地的顧思義,被海寶兒所擒,且已然自殺身亡……唉,罷了,多說亦是無益,你還是獨自好好思量吧。”
語畢,仙師渠轉(zhuǎn)身邁出客堂,只留閻一孤身一人在那,滿室寂靜。
顧思義,真的死了?!
閻一的面容上,雖未顯露出過多的神情變化,可他內(nèi)心深處卻已然是波瀾翻涌——顧思義的仇,是深埋的種子,是他被迫投身行伍并流落青羌的根源所在與原罪之端。
顧思義的死,誠然無法彌補這些年來他所飽嘗的折磨與苦痛。只是,尚有眾多的人,諸多舊賬,他著實尚未覓得時機去清算。
譬如,下達(dá)盜取秋水山莊鎮(zhèn)莊之寶“秋水劍”的任務(wù),是他對田震天恨入骨髓、但又不忍直接下手的舉動。
又譬如,遣人盜取明廣寺鎮(zhèn)寺之寶“九陽火云石”,其目的乃是借助神石的神奇能量,使自己得以多延數(shù)年壽命,從而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徹底了卻往昔的恩恩怨怨。
再譬如,“青武際會”得以盛大召開,姜璇璣等人能夠奔赴武朝,也僅僅是他期望真正洞悉武王朝現(xiàn)今的真實情狀,以便精心謀劃日后的行動。
甚至,就連姜璇璣在武王朝遭自己人行刺,也不過是他與羌王以及仙師渠計劃中的一環(huán)。他們的目的,便是引出青羌內(nèi)部所有不團結(jié)的不利因素。
以上諸般事宜,若不是因為海寶兒,恐怕早已圓滿達(dá)成。很顯然,海寶兒的出現(xiàn),打亂了原本看似篤定的棋局。
真是世事難料啊!
閻一抬起頭來,眼中竟隱有淚光閃現(xiàn)。他深深地哀嘆一聲,平復(fù)一下心情,隨后對著門外喊道:“聽荷,帶為師進宮覲見羌王。”同時還特地強調(diào),“走暗門!”
走暗門,自然是為了躲避田秀姑的圍追堵截。
可出人意料的是,二人剛剛踏出府邸院落,閻一抬眼便瞧見一位與年紀(jì)相仿的人,身著龍袍,雙手負(fù)于身后,靜靜地佇立在那里。那身影沐浴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威嚴(yán)而莊重,散發(fā)著令人敬畏的強大氣場。
此人,正是羌王。
羌王身材高大挺拔,如參天巨樹,壓迫感十足。他頭戴金色王冠,臉龐輪廓分明,眉毛濃密修長且微微上揚,似利劍般剛毅,整齊濃密的胡須微微飄動,更添威儀。
羌王身旁站著兩人,公主姜璇璣身姿綽約、氣質(zhì)高貴,另一人則是閻一避而不見的田秀姑,她靜靜佇立,眼神中情愫流轉(zhuǎn)。
羌王緩緩轉(zhuǎn)身,率先對著閻一輕聲說道:“國師,想見你一面,當(dāng)真不易啊。”
閻一恭敬地向羌王拱了拱手,可他的目光卻如被磁石吸引般,緊緊停留在田秀姑身上。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哆哆嗦嗦的嘴巴就像被施了定身咒,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此時此刻,千言萬語皆在這一眼深情對望中化為虛無。
羌王絲毫不介意閻一的“漠視”,他向姜聽荷招了招手,又向身邊的姜璇璣使了個眼色,隨后悄然走遠(yuǎn),留下一方足夠的空間,給予這兩位苦命鴛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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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這一切不是早有預(yù)謀,閻一肯定不會相信。這也太巧了吧?
不過,閻一還是決定先不考慮這些,畢竟現(xiàn)在已是進退兩難了。
這一邊,田秀姑終于見到了她魂牽夢繞的夫君。她邁著沉重的步伐,顫抖著來到輪椅旁,緩緩蹲下身子,淚如泉涌。
她用手輕輕撫摸著閻一那失去知覺的雙腿,又摸了摸他略顯消瘦卻依舊熟悉的臉龐,哭訴道:“我不管你是多一命還是閻一,你都是我的夫君。你為什么不愿見我?你知道嗎,我找了你整整二十三年啊!”
這二十三年的漫長歲月,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在她的心頭,每一個日子都飽含著思念與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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