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回 耗子扛槍
武圣人于荷帶著手下四個人,這一日行走路過五云山,誒,正這么走著呢,于荷突然間就拽住了馬韁繩,當(dāng)時(shí)下令,要求姬無色一個人,去往前邊的山路兩旁看個究竟。
說于荷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蛛絲馬跡嗎,一點(diǎn)不假呀,于荷那號稱叫無量絕藝,耳力通玄,人家這叫無量耳力,什么雞思晨犬守夜的功夫在武圣人面前,干脆就排不上號,所以武廷云他們滿以為隔著還大老遠(yuǎn),而且一個個人銜草馬銜枚,結(jié)果怎么樣,仍然被于荷就察知了端倪。
武廷云手底下五百來號人,就這么一呼一吸之間, 誒就被于荷事先給覺察到了,再說這天外銀狐姬無色,這人咱們說過,要論拳腳兵刃的功夫雖然不那么出眾,但是此人生來的身輕如燕,十幾歲的時(shí)候,在天外南海踏浪而行,就創(chuàng)出了天外銀狐的字號,這叫老天爺賞飯吃。
姬無色這個人,歷來少言寡語,喜怒不形于色,但實(shí)則這人啊,一方面很講究哥們義氣,同時(shí)呢,又有些玩世不恭,自打當(dāng)日拜在于荷門下,多年來始終忠心耿耿,在他內(nèi)心深處來看,實(shí)指望著老圣人能對自己另眼看待,不說收錄門墻,親傳武藝吧,但起碼來說,能跟著武圣人揚(yáng)名露臉,在綠林道上混個出身,人們要提起天外銀狐,挑個大拇哥也就夠了。
可事到如今,姬無色心里頭多多少少就有些個心灰意冷,且不說當(dāng)日碧霞宮被燒為平地這個事,也不說七層蓮臺二度被毀,就說到了目下,老圣人為了報(bào)仇雪恨,竟然同時(shí)向上三門開戰(zhàn),短短一個來月的功夫,七層蓮臺好不容易搜羅來的人馬,包括好些個成了名的俠劍客,竟然全都死走逃亡,整個八十一門,死了一半還多。咝,哎呀,您瞧,到了今日,這么大的橫推八百武圣人,手底下竟然就只剩下了我們老哥四個。這不是笑話一樣嗎?
所以,姬無色的想法,不由得就慢慢發(fā)生了轉(zhuǎn)變,誒大家伙跟著武圣人您老人家,乃是個為了博個出身,有個盼頭,可您倒好,一股腦都給送上了絲路,目下更是刺王殺駕,看來往后綠林道跟朝廷官府之間,必然是勢難兩立啊。
咝,哎呀,連日來,姬無色忍不住是暗暗感嘆,不住地他就捫心自問,說我姬無色要就這么下去,甭問,什么風(fēng)雷三劍,四十多個綠林門戶的門長派主,這些人可都是我前車之鑒啊。
誒,這個事啊,也趕巧了,前者,姬無色奉了于荷之命,去往貝州青州一帶找尋金頭和尚,于荷的意思,讓金頭和尚帶著大隊(duì)人馬,夠奔東京城外,找個無人僻靜之處,先行隱藏蹤跡,可沒曾想,容等姬無色見著了金頭和尚,當(dāng)時(shí)一看,嗨吆,就見當(dāng)日那個神采奕奕的金頭和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臉黢黑,渾身上下哩哩啦啦東一條西一道的破布條子,而且也不知道打哪兒滋出來的,一邊走著,這腳底下還一邊淌著血跡。整個人乍一看呀, 正好比是煙熏的太歲,火燎的金剛相似。
姬無色仔細(xì)一看,不由得是暗暗吃驚,看金頭和尚這個模樣,那甭問,兵敗如山倒啊。唉吆喂,這老圣人還指望著你這和尚帶領(lǐng)人馬,回師東京, 協(xié)助老圣人刺王殺駕呢,你這倒好,看這樣估摸著是全軍覆沒,光剩你老哥一個了。
原本姬無色這心里頭就不是滋味,一看金頭和尚這個模樣,心里頭更是全無底氣,倆人一見面,姬無色原樣傳達(dá)了武圣人的法牒,金頭和尚也是欲哭無淚啊。可倆人在回程的路上,一邊走著一邊就閑嘮扯,許是無意之中,也搭著這一日倆人都喝了幾杯,姬無色的言談之間就吐露出了片言只字,什么話呢,誒正是對武圣人的不滿。姬無色就說,老圣人好大喜功,按說這也沒什么,但是呢,貪功冒進(jìn),這實(shí)在是為將者的大忌,這不,七層蓮臺好不容易積累的家業(yè),可以說一朝散盡,往后啊,咱們剩下這幾個人,只怕是~唉。
姬無色話說半截,長嘆一聲,其實(shí)啊就這種話,要往前倒個幾個月,在七層蓮臺來說,這叫掉頭之罪,武圣人的地位,就好比是凜然不可侵犯的教主一樣,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兒。
可今時(shí)不同往日啊,姬無色這么一說,金頭和尚作為武圣人的嫡系心腹人,臉上顏色不變,但是呢,這和尚不涼不熱的就問了一句:咝,阿彌陀佛,那么賢弟,你以為,就目下這種情況,咱們身為老圣人的手下人,該當(dāng)如何自處呢?
姬無色雖然不敢說太過頭的話,但是前邊既然已經(jīng)說了,當(dāng)下借著酒勁兒繼續(xù)就說:啊呀,高僧,我姬無色在老圣人面前人微言輕,但是你不一樣啊,老圣人把你當(dāng)做是子房在世,諸葛重生,小弟的意思是,您不妨在老圣人面前多多進(jìn)言,要求老圣人暫且忍讓一時(shí),打消去往東京城刺王殺駕的這個念頭。難道一說,咱們七層蓮臺目下還不夠慘的嗎?
金頭和尚呢,也是從姬無色嘴里得知,說是七層蓮臺被官人燒毀,山寨上的兩千多人馬死傷殆盡,百不存一,到了今日,也就剩下他們哥幾個。
且說金頭和尚聽完了姬無色所說,當(dāng)時(shí)打稽首頌法號:阿彌陀佛,哈哈哈哈,賢弟,沖你這個話,你也太過抬舉 愚兄了。你這不也瞧見了嗎?兩萬多人馬,多年的積累,結(jié)果短短兩個來月,全軍覆沒,此事,我都不知道該當(dāng)如何向老圣人復(fù)命,你說讓我再去進(jìn)言,讓老圣人打消行刺皇上的念頭,我這不叫自討苦吃嗎,老圣人能聽得進(jìn)去嗎?唉,罷了啊。
姬無色一聽,可也是,金頭和尚損失慘重,再要跟老圣人說什么,怕是于事無補(bǔ)。可緊接著,就聽金頭和尚微微一嘆,接茬又說:嗨呀,賢弟,實(shí)不相瞞,這話呀也就是咱哥倆私下里頭這么說上一說,賢弟,就你方才所言,愚兄以為,半點(diǎn)不差啊,老圣人武功雖高,但是走到今日這般田地,我呢恕個罪說,這叫走火入魔呀。好一好,你我兄弟,也得跟著丟了腦袋啊。彌陀佛。
姬無色一聽,哎吆,沒曾想,這和尚也會說出這等話來,咝,誒等等,他是不是想要借此他套我的話呢,而后再去跟武圣人打我的小報(bào)告?
可轉(zhuǎn)念又一想,不能,他金頭和尚兩萬多人馬都敗光了,他又有什么臉面說我的壞話呢?
這么一想啊,姬無色頓時(shí)認(rèn)為,看來今兒啊,這叫找著了知己了這是。這話匣子一打開了,好么,是徹底就摟不住了,姬無色接茬怨聲載道:沒錯啊,老哥哥,得,這回也不叫和尚,也不叫大師了,借著酒勁兒上頭,和尚成了老哥哥。老哥哥,看來咱倆人想到一塊去了,老圣人再這么胡鬧下去,他老人家再這么作下去,咱們那必然就都得跟著吃瓜撈。老哥哥,您老人家佛法廣大,智慧淵深,那您倒是說說,咱哥倆往后這個路,該怎么個走法。您說說看。
咝,哎呀,彌陀佛,賢弟,事到如今,我算是看出來了,老圣人一意孤行,這叫自取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