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神清氣爽的張文遠跟著韓瀝來到工坊，韓家確實家大業大，工坊像個莊園一樣，里面各種各樣的設施和材料都有，和張家的微型工業園相比，韓家的才是真正的工業園區。

  張文遠在里面走馬觀花地看了一遍，了解了一些基本的情況，最后才來到實驗室，既然已經收到了糧食，他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告訴了他們鉛活字的最終比例。工匠們記錄下來以后趕緊去實驗，下午就做出了字樣，果然解決了字體變形的問題。

  韓瀝十分高興，拱手作謝道，“這個配方著實絕妙，若不是從你的嘴里說出來，誰又能想到？今日就到此為止，咱們吃酒去。”

  張文遠哈地一笑，就跟他一起回到了花廳，酒酣耳熱之際，他又提出了一個建議，“字體的問題解決了，但是想要印刷，還要做一個模版才行。”

  韓瀝不解地問道，“何為模板？”

  張文遠道，“字的筆畫不一樣，大小自然不一樣，但是我們要定一個標準，就是不論這些字有多少筆畫，大小都應該是一樣的，不然印出來的書高低不齊，難看得要死。確定了字的大小以后就可以做模板了，印刷之前把活字卡在模板里面，印刷起來就方便了。”

  在他連解說帶比畫的解釋下，韓瀝總算聽明白了，舉起酒杯道，“嗯，對，對，就應該這樣做。”

  做模板和鑄字都需要時間，張文遠就趁這個空當帶著工人去調制油墨，等他把油墨調制好以后，模板也做好了，常用的活字也鑄造了上千個出來。張文遠大喜，親自排版了一首《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出來，“這道工序就叫排版，你們覺得如何？”

  韓瀝看著整整齊齊的字模，喜道，“很好，很好！”

  張文遠在版上刷上墨，抽了一張宣紙卷成一個紙筒在上面一滾，一首詞就印刷出來了。圍觀的工匠頓時叫起好來，韓瀝也由衷地贊道，“簡直巧奪天工啊！”

  張文遠心說這算什么巧奪天工啊，連自動化都沒實現，你要是看到了后世的那些激光打印機，還不知道怎么夸呢。

  說笑了一陣，他又指著詞牌道，“這詞牌的字體要是再大一些，加粗一些就好了。”

  韓瀝點頭道，“嗯，確實，那樣會更美觀。”

  張文遠道，“這又引出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字號。”

  韓瀝不解地道，“何為字號？”

  張文遠解釋道，“字號就是字的大小，比如一號字最小，二號字比一號字稍大一些，但具體大多少，我們必須制定一套完整的標準出來，比如一號字寬一分，高也一分；二號字寬一分半，高也一分半；十號字寬一寸，高也一寸，以此類推，就形成了一個字庫。庫中有各種各樣的字，每種型號的字的寬和高都是一樣的，印刷的時候根據要求去取用就行了。”

  韓瀝點頭同意了，隨即又笑道，“什么書籍能用一寸大小的字？”

  張文遠道，“書的封面就可以用一寸的字啊，要是印刷對聯，一寸的字還太小了呢！”

  韓瀝一怔，隨即搖頭道，“對聯也能印刷嗎，印刷出來的對聯沒有靈魂，誰會買？”

  “當然可以啦！”

  張文遠不以為然地道，“有錢人請書法大家寫對聯，沒錢的也要過節啊，他們為了節日喜慶，就可以買一副印刷品回去嘛，雖然沒有靈魂，但也比沒有好吧。”

  韓瀝朝他比了個大拇指，“說得有理！”

  張文遠又道，“除了字號以外，我們還可以開發一些藝術字體出來，比如顏體、柳體、蘇體、蔡體，當今官家的瘦金體也可以做出來供人選擇。”

  韓瀝越想越覺得他的創意很好，要是用瘦金體印一本書上呈給趙官家，那還不引得他龍顏大悅啊？

  “好，好，好，太好了，我這一定會讓工匠去做的！”

  張文遠又趁機推出了標點符號和頁碼的知識，“你覺得這種句讀如何？”

  韓瀝看得兩眼放光，“好，好，以后我會慢慢推行的。”

  最后張文遠又友情提示道，“這種鉛活字有萬般好，但是卻有一樣缺點，你一定要注意。”

  韓瀝連忙問道，“什么缺點？”

  張文遠道，“這種鉛活字是有毒的，長期接觸的人會中毒，你一定要交代工匠們注意，不要入口，排版的時候一定要戴好手套和口罩。”

  韓瀝大驚失色，“啊，怎么會呢，鉛怎么會有毒？”

  張文遠道，“鉛是重金屬啊，吸入體內就會導致重金屬中毒。”

  韓瀝更懵了，“何為重金屬？”

  張文遠無奈，只得給他普及了一下重金屬的知識，“所謂的重金屬的按照重量和體積的比例來區分的，這個比例叫做密度，密度超過4.5就屬于重金屬了，吸入體內就會造成中毒現象，鉛的密度是11.3，你說有沒有毒？”

  韓瀝驚呆了，“還有這種說法？那鐵的密度是多少，金銀的密度又是多少？”

  張文遠道，“鐵的密度是7.8，銀的密度是10.5，金的密度是19.3。”

  “難道他們也有毒？”

  “嚴格地說是的！”

  韓瀝哈哈笑道，“那經常用鐵鍋做飯，懷里揣著金銀，為何沒有中毒？”

  張文遠道，“因為鉛的化學性質更活潑啊，而金銀則相對穩定，不容易被氧化。”

  韓瀝就像聽天書，“什么活潑，什么氧化？”

  張文遠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