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張家往事
李大蓮發了一通火就急沖沖地走了,等她走遠了,張文遠才咕隆道,“誰要去做賬房了,我才不去呢,我要創業當老板!”
張母不知道老板是什么,但兒子不滿意做賬房,她也就不說話了,“成,成,成!不去就不去,你受了冤屈,先在家里歇幾個月再去找事做也不遲!”
自己這個小兒子的品行她太清楚了,眼高手低不說,脾氣還大,再加上好吃懶做、風流好色,有錢的時候大手大腳,恨不得把鋪子里所有的好東西都買回來給自己和大蓮,沒錢的時候就到處翻箱倒柜,甚至動過把大蓮賣了的念頭,要不是她長得不好看,實在脫不了手,加上他是縣衙吏員多少還要點兒臉面,估計早就去做了。
母子倆正在休息時,前面周家突然喧鬧起來了,張母是個閑不住的,過去瞧了一圈熱鬧回來說道,“哎喲,周四郎今兒不知道去抄了誰的家,得了不少好東西哩!”
張文遠的前面住的就是撞破自己和閻婆惜的奸情的周毅,聽說他得了不少好東西,他很自然地就聯系到了閻婆惜,縣老爺當時就勒令她游完街以后就離開鄆城,難道真的把她趕了出去,一天時間都不給嗎?
想起她的病還沒好利索,他就有些擔心了,但一想到昨天那么決絕地甩了她,他的心腸又硬了起來,笑著對張母道,“你不用羨慕他們,等過段時日我賺了大錢,你要什么我就給你買什么!”
張母的臉上笑得像朵花一樣,“我兒有心了,俺也不指望你賺大錢,只要你安心找個差事做就行了。”
張文遠敷衍了幾句就去查看糖水的成色,隨手摘了一朵花測了下酸堿值,覺得差不多了,就打發老娘去燒火熬漿。老娘雖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還是乖乖地照做了。母子關系自古如此,雖然兒子很不靠譜,但誰又忍心真的去責罵他呢?
“老娘啊,燒開了就不要開大火了,要用文火慢慢熬,一邊熬一邊攪拌,千萬不要糊了!”張文遠交代了幾句又開始在家里翻箱倒柜了,居然還找到了不少好東西,但能用來離心的只有一個舞鉆。這玩意兒后世還有,是木匠用來鉆孔的,因為是兩根繩子擰緊了產生的動力,轉起來就像跳舞一樣,故而叫了這個名字。
家里有大鼓、鑼、嗩吶、簫這些樂器他一點兒都不意外,但突然出現一個舞鉆,他就有些納悶了,難道自己以前還干過木匠活嘛?
“這是你從大郎手里搶來的啊,你莫不是忘了?”張母見他一臉懵逼的樣子忍不住打了他一下,“你呀,沒來由總愛欺負大郎一家!”
“啊……我還有大哥??!”張文遠有些懵,隨即就想起了自己確實還有兩個哥哥,大哥叫張文寧,是個木匠,二哥叫張文靜,接了他父親的班做了吹鼓手。三兄弟的名字連起來就是“寧靜致遠”,是他父親早年給一個老秀才辦喪事時請那他兒子起的名字,為此他還給他免了單呢。
除了她們三兄弟以外,他還有個妹妹,但是去年難產死了,妹夫重新娶了續弦,兩家已經不聯系了。
想起了兄弟的名字,張文遠卻想不起他們住哪里了,只得問道,“那他們現在在哪里?。俊?br />
張母氣得狠狠地打了他兩下,“你當真不認你大哥了?”
張文遠裝模作樣地笑了笑,“哎呀,你別當真,我說兩句氣話嘛!”
張母嘿嘿笑了兩聲,就開始說起了張家的往事,“你小時候最聰明了,學什么都快,你爹就讓你跟他學嗩吶,以后好繼承咱們的張家班。就讓你大哥去跟人學木匠,為了這事你大哥到現在還生你的氣呢。”
張文遠尷尬地笑了笑,“木匠也很好啊,天底下這么多人要做家具,不比嗩吶匠饑一頓飽一頓的好啊?”
張母又打了他一下,“木匠是好,但那活忒苦了些,而且三天兩頭不著家,哪有嗩吶神氣啊,遇到紅白喜事往堂上一坐,所有的孝子賢孫都要向你磕頭,多威風啊?!?br />
張文遠道,“人家拜的是亡人,又不是拜的嗩吶匠,你真會自欺欺人!”
張母道,“雖不是拜的嗩吶匠,但好歹也跟著沾了點兒哩。大郎從小就羨慕這個,但你老子不許他學,偏要讓你去學,說你聰明伶俐,以后肯定能把班子做得更大更響??上銓W了手藝卻不好好地維持班子,又要去進學考功名。此時本該讓大郎學了,偏他又去學了木匠,這班子就只好便宜了二郎一家?!?br />
張文遠有些懂了,原主的爹和老娘一樣都偏愛小兒子,原本應該由長子繼承的張家班就讓小兒子繼承了,結果小兒子三心二意,學了本事又不繼承了。老兩口一想反正老大已經學了木匠了,干脆就讓老二繼承了家業。這么薄待老大一家,他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啊?
老大一家屢次三番被忽視,在這個以孝為尊的社會雖不敢遷怒長輩,但卻對原主記恨上了。而原主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雖然好吃懶做,但卻十分聰明乖覺,后來又在縣里謀了個差事就更不把老大一家放在眼里了,兩兄弟經常明爭暗斗,這個舞鉆就是他們斗爭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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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母的話里頗多責備之意,“你呀你,以后不許這么欺負你大哥了!”
張文遠連忙答應,又道,“我雖然沒考上功名,但也沒有餓死啊!大哥新學了新手藝,二哥繼承了爹的手藝,一家人都有了生計,也很好嘛!”
“欸……”張母長長地嘆了口氣,“文寧和文靜他們自然是好,但你現在沒了差事,以后靠什么活?。俊?br />
張文遠不以為然地道,“哎呀……你就放心吧,有我在餓不死你的,快弄一下鍋里,別糊了!”
濃濃的糖香飄來,張母忙起身去看鍋里,他則拿著舞鉆來到外面改造成了一個離心機,到時候把老娘快熬成塊的糖放在上面高速地旋轉就可以結晶了,至于幾百年以后才出現的“黃泥水淋糖法”在他這里已經是過時的技術了。
他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因為沒有晶種,加之沒有提純技術,糖汁的結晶十分困難,他都快把舞鉆磨廢了也沒制出現代意義上的砂糖,最后只得做了一塊黃呼呼的糖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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