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不喜歡去麻煩別人
轉眼間,已到了四月中旬,今年的天氣熱得很早。
周日的傍晚,李檢明也在家,黎愛福吃過晚飯就回房了,李檢明則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李若風在收拾碗筷,她叫李若宏幫一下,李若宏動也不動,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做這點事也要幫忙,你有什么用?”
李若風也生氣,她說:“你長這么大,連一次飯也沒做過,你就有用了?”
“我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
“你一次家務也沒做過,就是沒用!”
“你是潑出去的水,你最沒用!”
李若宏個子不高,李若風畢業以后倒是長高了。
姐弟倆面對面站著,針鋒相對。
李若宏拿起桌上的筷子狠狠地戳在她左邊的額頭上,筷子斷了。
李檢明一直在冷眼旁觀著,他突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就往李若風頭上打拳頭。
李若風被打得頭有些迷糊,她忽然覺得怎么頭上會有水流下來?淋得她左眼都睜不開了。
她伸手把眼上的水擦掉,可是水還是不停地往下淋,她低頭才看見胸前的衣服紅了一片,手背上也一片紅。
她眨了眨眼睛,血流在眼皮和睫毛上,眼睛睜起來有點沉。
李若宏大概沒想到她會流那么多血,他語氣軟了下來,有點不知所措地想去觸碰她。
她伸手擋開了他。
李若宏被她擋開了手,臉色也馬上冷了下來,不再理她。
李檢明早在打完了她以后就回房關上門了。
殷笑聽見動靜出來拿紙巾給她擦了傷口。
李檢明卻打開房門站在門口大聲喝斥:“讓她滾!”
李若風不知道自己傷得嚴不嚴重,她下樓出了門,那時已經天黑了。
她茫然地走在路上,她覺得她可能要去醫院看看,可是醫院挺遠,她沒有力氣走那么遠了。
她沒有什么朋友,她也從不喜歡去麻煩別人。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運動場外,便推開門縫走了進去,在跑道邊上坐了下來。
血已經止了,她感覺不到什么疼痛。
四周很靜,夜里沒有人會來這里。
她安靜地坐著。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很多事。
從小,殷笑就不斷告訴她:你爸爸不知多愛你!
四個姑也是經常這樣對她說的。
她們說是就應該是的吧,她也一直以為是。
她并不知道愛是怎樣的。
從她有記憶開始,殷笑和黎愛福的關系就不好。
殷笑常常說,從李若風出生開始,就由她帶著。
在李若風最初的記憶里,是殷笑給她喂飯的情景,而黎愛福是從來不管她這些的。
她記得小的時候她常常生病,經常在半夜里,因為疼痛,她會哭上很長時間,黎愛福和李檢明的房間就在隔壁,但是他們從來不會去看她一眼,殷笑每次都給她吃一包“止痛退熱散”,然后抱著她,輕撫她出汗的后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黎愛福和殷笑分家了,她們仍然住在一起,只是分開了吃。
雞和鵝是殷笑養的,而黎愛福養豬。
當傍晚的公共汽車直線一般駛進村里唯一的公路,正在田梗上的她就會飛快地往家里的方向跑去。
因為她知道她的祖母殷笑一定會乘著那一輛公共汽車從鎮里回來。
殷笑從小把她帶大,是她最親近的人。很小的時候只有在殷笑的身邊,她才不會覺得不安。
殷笑有時候會帶禮物給她,一套過家家的塑膠玩具、一雙新潮的拖鞋、一個漂亮的發夾,又或是其他什么只有在鎮上才能買到的東西,她都那么喜歡。
回到家,她總是先把在田里摘到的野菜剁細了喂鵝,十多只鵝的叫聲此起彼伏,很是吵鬧。
秋收后的一段時間,割去的禾頭里會長出一些嫩葉,她就會把鵝趕到離家不遠的田里,帶上自己用報紙和竹枝,再用飯粒粘著,很認真做好的風箏到田里放飛。
風箏飛得很高,她的技術很好。
她花了幾天時間用刀把一塊木板削成一把長槍的樣子,然后去山坡上割了幾塊不知叫什么名字的有刺的植物,去溪水里用石頭搗爛了,只剩下麻絲,再把麻絲染上紅色,用來做成紅纓槍。
小女孩的玩具,像武俠片里的一樣,看起來還不錯。
她還會用荔枝樹的樹叉做彈弓,用竹筒做水槍,基本上農村孩子會的她都會。
小時候的家很長,從門口一直延伸上去,有二、三十米。
先是一個院子,客廳,再是父母的房間,挨著是她和殷笑的房間和另外幾間房,房間旁邊是走廊,接著是天井,廚房,天井,花園,后來李檢明把花園蓋成一間石屋,最后是豬屋,一級比一級高。
家門前種著兩棵很高很直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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