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無衣突然被一陣刺耳的笑聲吵醒，他睜開眼就看到一個身影從黑暗中走了進來。這是一個老者，一身奇裝異服，頭戴草帽，拄著拐杖，面帶微笑，目光深邃。

  “平源！”無衣驚喜地叫出聲來。正當他從床上起身，準備上前迎接時，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不，這不是平源，只是一個虛影。

  “無衣，好久不見。”

  “你是。。。？”

  “我是平源，明天下午三點我們在這里見面。”說完這句話，老者的身影便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餐廳地址。

  無衣仍愣在原處，他等了一年多的人，終于見到了，還沒說上一句話，又被撇下了。可是一年不見，平源怎么蒼老了這么多，他能站起來了，他早該可以站起來的，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是看不到殘疾人的，第一次見到輪椅上的平源時，無衣也是充滿困惑，如今這困惑并不比當初的少。

  不管真相如何，有消息總好過沒消息，哪怕這是陷阱他也必須去看看，他有預感平源一定是出事了，這是他最后的機會，錯過這一次，他將再也見不到平源，而關于腦網的一切也將永遠成迷。

  第二天下午，無衣依約來到這家懸浮餐廳。餐廳里，人們坐在透明的能量座椅上，周圍是虛擬的海洋景觀，各種奇異的外星生物在身邊游弋。

  平源看著無衣略顯疲憊的雙眼，說道：“這一年來你的身體還好嗎？你工作得很賣力。”

  無衣苦笑著回答：“只有在忙碌的時候，我才感覺自己是真實存在的，一旦停下，就仿佛被這個世界遺忘了。你呢？你的研究有結果了嗎？”

  平源嘆了口氣：“是啊，一旦開始就不敢輕易放棄，畢竟這是每個人都在追求的生活。

  現代科技給人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便利和新奇體驗，但普羅大眾依然在生活的漩渦中掙扎，尋找著自己存在的真正意義，他們既享受著科技帶來的成果，又被科技所帶來的無形壓力束縛著，只能在這繁華卻又有些冰冷的世界里，懷揣著各自的夢想與困惑，一步一步地前行。”

  “你去看過未來生活展望大會嗎？那里有各種關于城市未來發展的宏偉藍圖。從星際旅行的普及到人類意識的數字化永生，一切聽起來都那么令人激動。然而，你再看看周圍那些興奮的人群，這些美好的未來，到底有多少是真正屬于我們這些平凡人的呢？”

  無衣聽著平源的感嘆，心想他可不是一個平凡的人，他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掌握著無數人的夢想與未來嗎？這里面還包括他自己。

  “怎么？你覺得我在無病呻吟？”

  “沒有，只是這不像是我所了解的你。”

  “你了解的我又是什么樣？天之驕子？算法天才？能左右未來的人？”

  無衣沒有回答，只點了點頭，他平靜地注視著平源，希望他能講點實際的東西，告訴自己這一年來到底發生了什么，未來的路到底要怎么走，而不是在這里感嘆，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們不正是為了改變未來，改變所有人的未來才相聚在這里的嗎？此時想要放手是否太遲了。

  平源深吸一口氣，“真正的腦網我已經研究出來了。”

  “什么？”無衣沒有聽懂，一年多前，平源毀壞了VirtualNet，消除了online上一切關于《無衣之死》的信息，說是為了保護他，而腦網實驗還需要一年才會有結果。他因此耐心等待了一年，本以為一切已經前功盡棄，現在平源突然出現，就這么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一切大功告成了，簡直不能相信。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不是，是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無衣激動地說道，聲音中掩藏不住的顫抖。他苦苦追尋了幾百年而沒有結果的事情，他以為要花費更久更多努力才能解開，沒有想到一切來的如此容易，他回想這一年多的時光，覺得太值得了，太簡單了，簡單得不像是真的，他不敢相信自己能有這份幸運，他簡直想上前去擁抱住平源。

  “先別激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嗯？”無衣緊張起來。

  “你一直以為的腦網實驗是為了什么？”

  根據平源之前說的，云海智能公司開展這個腦網實驗并不是表面上說的那樣，為了娛樂大眾，打造一個虛擬現實世界供人們放松心情，尋找真正的自我，而是因為他。他能理解這個公司為了破解他身上的秘密開展了這個實驗，為了引他入局，甚至不惜各種要挾，最后使計將他騙入局中，當然不會是為了完善所謂的腦網，那東西不是非他不可，沒有必要大費周章找他來做，換成其他任何人都可能比他做得出色。這一年多里，無衣為此想了很久，平源銷毀了一切關于《無衣之死》的信息，大概因為他寫的那本小說里暗藏了解開一切秘密的鑰匙，但他仔細回憶過，并不覺得哪里有問題，那不過是他的一些經歷，也許里面還有很多虛構扭曲的真相，畢竟他的記憶也不靠譜，這樣一本書能揭露什么呢？

  見無衣遲遲沒有回答，平源啜飲一口，繼續自顧自說下去，這是他最后的機會，如果無衣不能接受，他也沒有時間再糾結，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今日之后，未來的事情走向都不是他能把控的，他也再不可能知曉。

  “如你之前所見，云海智能開展腦網實驗確實是為了提升腦網的實用性，公司一開始的方向是只有提供最真實的用戶體驗，才能與市場上的其他類似商品區分開來，提高客戶粘性，搶占現有市場份額。”

  “模擬真實是有現實瓶頸的，要想做出能區分出來的真實場景，那要付出的能量也是一個天文數字，再優秀的算法也解決不了這根深蒂固的壁壘，這時云海智能的管理層才明白過來，不是其他公司不想在這條賽道上競爭，而是繼續走下去，付出將遠大于收獲。”

  “可是宏圖已經展開，實驗的準備工作也已完成，一切勢在必行，只能繼續往前走，哪怕已知前方是死路。”

  “那然后呢？為什么又找到了我？”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