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科院的一間下屬實驗室，許晨與孟華透過防護玻璃看向房間里面的復雜實驗裝置與儀器。

  許晨身穿白大褂，帶著護目鏡與手套，看樣子已經是一個像模像樣的研究員了。

  自從前兩天跟孟華提到測量精細結構常數開始，許晨就聽孟華的意見飛速的趕到中科院，畢竟這里是國家科研中心，儀器極為全面，就算是缺了什么儀器，小的能去找附近的高校或者研究所去征用，大的直接在原地開展實驗。

  不過跟著孟華這兩天來回走動，許晨也終于可以在今天看到結果。

  至于他們為啥只能在外面隔著一道玻璃往里看，這是因為為了確保達到許晨要求的精準度，不影響實驗，他們這兩個從沒參與過實驗的干擾項還是別進去打擾為好。

  孟華看了看里面的研究員的操作，有些興奮的為許晨解釋：“你之前說要盡可能快速的測量精細結構常數，并且還要求高精度，我去查了查發現國外正好有一種方法非常適合，那就是利用光子與物質相互作用進行精確測量，并且與以往的間接推算這個無量綱不同，這種方法可以直接測量精細結構常數，也就是說測量的精度純粹看我們用的儀器精度。

  這項成功是維也納學院的一個科研團隊發明的，可惜歐洲那一片全部淪陷，我們鐵定是找不到那個的團隊了，只能自己開展試驗，幸好論文還在，實驗也不算難，我跟那些教授院士們商量了一晚上，都覺得以現有的條件沒啥難度，可以搞定。

  昨天晚上我們已經把實驗所需要用到的偏振薄膜準備好了，如果沒有意外，我們等一會兒就會將激光打在線偏振材料上，偏振之后的光線再擊打在一片特制掩膜上，然后就能觀察到極化將不再是連續旋轉，而是跳躍，而我們只需要觀察其跳躍的大小，量子旋轉的角度就能夠得到你想到的那個常數巴拉巴拉。”

  許晨沒吱聲，因為他壓根沒有聽懂，他的知識儲備只包括一部分物理物理，也就是只有物理大廈旁邊的那些淺顯浮土而已，與孟華這個專職搞物理的根本不是同一個層面的生物。

  他對這個實驗的理解還停留在光學科技層面，但是實際上這個實驗已經涉及量層面驗，不是他這個只學過經典物理的渣渣能夠碰瓷的，因此聽著孟華的講解，眼神透露著清澈的茫然。

  里面的研究員小心翼翼的將一片東西放在了一個厚實的鐵罐子的機械中，許晨看到，那個鐵罐子的玻璃觀察窗上的玻璃起碼就有一拃厚。

  孟華似乎更興奮了：“你看，那個要放在腔室里面的是線偏振晶體，某種程度來說算是裁切之后的寶石，薛院士說這塊偏振片可是他的寶貝，用這塊偏振片等會兒的實驗成功率會更高。”

  “？”

  這個他可以聽懂，于是許晨奇怪的扭頭追問：“為啥？難道這塊寶石偏振片精度啥的很高？還是說這東西材料很珍貴？”

  “不。”孟華連連搖頭，為許晨解釋：“因為薛院士的好多成果都是用這塊偏振片做出來的，據說有科研成功率加成。”

  “……”

  許晨無語。

  雖然科學家不信什么神佛，但是他們信玄學啊。

  換一種明明一模一樣的材料，實驗會原地暴斃，換一種培養基甚至是培養皿，菌種就會直接嘎嘎，排除一切原因都找不到問題，由不得這些苦逼科研人不信命。

  許晨原以為這種現象只出現在年紀輕輕的研究員身上，沒想到那個濃眉大眼的院士也會背叛革命。

  孟華接著找補：“你別不信，兩年前薛院士的團隊搞定的光學量子方面的實驗，用的據說就是這塊偏振片，成果拿了獎，上了新聞，要不是現在手上沒手機，我現在就能給你搜出來。”

  許晨連忙阻止：“算了算了……”

  他突然看到薛院士讓助理推過來一個箱子，而后他親自小心翼翼的擰開四個角落的鎖定裝置，打開厚實的能當裝甲的合金蓋子，箱子中冒出些許的霧氣，這場面讓許晨想到了生化危機中的T病毒，兩者的保護措施看上去都非常嚴密與變態。

  霧氣眨眼消失不見。

  而后許晨看到薛院士從中緩慢的拿起了一個光滑的鐵疙瘩，上面有奇形怪狀的觀察窗。

  “那是什么？”

  孟華看了看那個厚重的合金箱子：“那個是通過分子束外延生長在絕緣111GaAS襯底上的單晶Cr0.12Bi0.26Sb0.622Te3膜，這種樣本非常脆弱，昨天晚上在別的實驗室制備完成，只能放在這種箱子里面保存，今天才剛剛送過來。

  那個箱子里面還有一些樣本，等會兒這東西要放在超導磁體中才行。”

  薛院士的動作像是在填裝一枚能夠毀天滅地的炮彈，等他填裝完整之后，向不遠操作計算機的研究所說了什么，而后那個研究員仔細的盯著操作臺的電腦開始進行某種校驗。

  “大概需要多久才會有結果？”

  “那得看你想要什么精度，精度越高，數據采集的時間越長，多次測量才能保證結果的精準與重復性，采樣頻率越多越好。”孟華看了看旁邊的鐘表，說道。

  “我想要很高的精度。”

  “沒問題，我們就是沖著這個來的，看一看能不能刷新一下世界紀錄。”孟華答應的非常爽快。

  “嗯……你提到的那個Cr0.12Bi0.26Sb0.622Te3膜，是有什么意義么？”許晨詢問。

  “這東西可是這個實驗的核心，也是這場實驗如此優雅的原因，它是一種磁性拓撲絕緣體，并且費米能級位置接近電荷中性點，能夠在這個實驗中展現出量子反常霍爾效應，別的物質可不行……”孟華想了想，覺得即便是科普也應該更加嚴謹一點：“當然，你要是能發現其他具有一樣性質的材料，倒也不是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