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倒是明庭，即便此次能力拒羌胡而保狄道不失，然如今涼州無戰(zhàn)事，狄道有難而魏人猶能不顧。”

  “待日后大漢兵分兩路攻伐涼州，明庭莫不成還指望魏人能派兵救狄道耶？”

  狄道長默然不語。

  隴右一戰(zhàn)后，郝昭率殘兵過狄道，堂堂涼州精騎，猶如喪家之犬。

  當(dāng)時(shí)還是自己領(lǐng)人供以吃食，才讓這支敗軍得以休整。

  所以他自然知道涼州軍如今是個(gè)什么局面。

  想到這里，他抬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李家家主，問道：“太公，李家又欲如何？”

  李家家主目光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沒有正面回答狄道長的話，反是問了一句。

  “明庭，吾記得，你與四十年前被涼州叛軍挾持的閻忠是本家吧？”.

  “正是某的族叔。”

  狄道長不明白為什么李家家主會(huì)問這個(gè)問題。

  李家家主點(diǎn)點(diǎn)頭：“四十年多前，羌胡為禍鄉(xiāng)里，聲勢(shì)浩大，那時(shí)的隴西太守李參正好是我們李家人。”

  “李參得朝廷之令，招募精勇多加賞賜，死力固守。直至韓遂擁兵十余萬，進(jìn)圍隴西，李參向朝廷告急。”

  “哪知涼州刺史耿鄙先是任用奸人為吏，橫征暴斂，令涼州士吏寒心，后又不顧隴西之危，坐由韓遂兵圍狄道。”

  “李參為保隴西百姓，不得不依附韓遂。后耿鄙貪功，親自領(lǐng)兵到狄道，反是遭到兵變，自己亦死于亂軍之中。”

  出自李家的隴西太守李參依附叛軍，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甚至算是李家的一個(gè)污點(diǎn)。

  若說依附叛軍的是家族中沒有出仕的其他人，那還好說。

  畢竟分開投注，算是世家基本操作。

  但李參不同，他是隴西太守，全天下才多少個(gè)太守？

  為朝廷牧守一方，卻節(jié)操都不要了，食君祿而附賊人，為君子所不齒。

  所以狄道長不知道為什么李家家主會(huì)當(dāng)眾主動(dòng)提起這個(gè)舊年往事。

  “相比之下，明庭的族叔則有骨氣許多，被韓遂挾持，卻是不肯助紂為虐，最后憤然就死。”

  李家家族說到這里，終于直視看向狄道長。

  “四十五年前，黃巾亂賊席卷天下，州郡失守，長吏逃亡，天下響應(yīng)，京師為之震動(dòng)。”

  “然，最后卻被出身涼州的皇甫驃騎平滅……”

  狄道長聽到最后一句，臉色當(dāng)場就變了。

  “皇甫驃騎平黃巾賊之亂后，威震天下，偏偏當(dāng)時(shí)朝政日非，海內(nèi)空虛，同是涼州出身的閻忠曾勸說他因時(shí)而作，臨機(jī)而發(fā)。”

  狄道長臉色脹紅，截住李家家主的話頭：“李太公，慎言！”

  李家家主輕輕搖頭，淡然一笑：“李家不諱李參之事，明庭又何須遮掩閻忠之事？”

  “閻忠勸皇甫驃騎行不臣之事，然數(shù)年后，韓遂擁其為三十六部叛軍，號(hào)車騎將軍，他為何寧死不從，明庭可知其故？”

  狄道長深吸了一口氣。

  “韓遂，不過是從命于胡虜?shù)男∪肆T了，他甘與胡虜為伍，那是他的事。我閻家乃是涼州望族，豈能學(xué)胡虜披發(fā)左衽？”

  “對(duì)啊！”李家家主拍案長嘆一聲，“當(dāng)年李參為保全狄道李家，不得不舍身附賊。不但是他，甚至李家族中女子，亦有以身侍賊者。”

  “李參甘愿自毀名聲，李家女子甘愿以身侍賊，所為者，不過是保全狄道李家族人而已。”

  李家家主盯著狄道長，一字一頓地說道，“涼州即便是為關(guān)東朝廷所棄，那也是我們的故土，非是任由胡人牧馬的草場。”

  “若是魏人能保狄道，我李家自然是向著魏國。”

  “但若是其不能，那我李家為何要為魏國盡忠？難道真的要讓那羌胡破城而入，奪我家財(cái)，焚我家屋，屠我家人，辱我妻女？”

  公孫徵接口道：“不錯(cuò)！涼州乃是我們涼州人的涼州，誰能保涼州，那我們就向著誰。明庭，令族叔當(dāng)年之舉，難道你還不明白？”

  狄道長身子一震，好久這才問道：“吾又如何知道漢人能保涼州？”

  公孫徵意味深長地一笑：“明庭可是漢軍派何人駐守首陽，以解狄道之圍？”

  “誰？”

  “漢街泉亭侯，護(hù)羌校尉馮永。”

  “山神傳人馮郎君？”

  狄道長脫口而出地說道。

  這年頭，處于高級(jí)文明的漢人都是鬼神之說盛行，更別說是被漢人視為野蠻無禮的胡人。

  郭淮因?yàn)樘崆按蛱礁鱾€(gè)部族的人口和牛羊情況，能對(duì)前來拜訪的頭人說出部族的情況，而被胡人視若神明。

  馮永得一個(gè)山神傳人的名號(hào)，最是正常不過。

  從狄道長一口道出馮永在羌胡口中的名號(hào)，倒是可以看出他確實(shí)用心了解過東邊漢軍的情況。

  “噗！”公孫徵忍不住地哈哈一笑，“不錯(cuò)！正是羌胡口中的山神傳人馮郎君！”

  “隴右羌胡，聞馮郎君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