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叮當貓
送走胡善圍,轉眼就到了年底,朱予煥聽侍讀講官說還有考核,自然是鉚足了勁想要拿個不錯的成績。
好歹她在朱高熾面前信誓旦旦打包票,說一定會專心學習,要是不拿出點成果來,這不是不給朱高熾面子嗎?
朱予煥專注于讀書,朱友桐卻有些不樂意了,平日里朱予煥再怎么忙,也會努力抽出時間來陪她玩耍,現在每日忙于讀書和練習,哪還有時間和朱友桐一起玩耍,而小妹妹朱含嘉還不到一歲,剛學會爬行沒多久,兩個人當然玩不到一起了。
朱友桐好一段時間沒有姐姐陪在身邊,心中十分思念,因此時不時就跑到朱予煥這里,偷看姐姐究竟在干什么。
但看到自家姐姐是在潛心讀書,饒是朱友桐,也不好在這個時候打擾她,每次都是遠遠瞧上一眼便乖乖離開,唯獨今日特意出聲。
朱予煥正專注于手下的圖,自然沒有聽到朱友桐的聲音,但朱友桐這次卻沒有默默離開,反而小步挪動著走了進來。
朱友桐見姐姐坐在那里寫寫畫畫,忍不住踮起腳尖,將一雙小手擋在了朱予煥和書桌之間。
朱予煥這才發覺自家妹妹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過來,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筆,將桌上畫了一半的圖紙遞給身邊的內官,這才道:“桐桐怎么來了?”
朱友桐嘟著嘴,不滿地說道:“姐姐還好意思說,自從被那些講官纏上之后,姐姐每日不是讀書就是寫心得,都不怎么陪桐桐玩了。”
朱予煥有些哭笑不得:“是我請講官們教導我讀書明理,怎么變成講官們纏著我了?”
朱友桐雙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說道:“本來就是,姐姐剛去聽講的時候,還未曾被央著通讀典籍、撰寫心得。”這樣說著,她走到朱予煥堆書的桌邊,伸出手比劃了一下那一摞書的高度,道:“現如今要看這么多的書,寫那么多的心得,不就是說明講官們纏著姐姐嗎?”
朱友桐口齒伶俐、思路清晰,一通話下來倒是很有道理,就是旁邊侍候的宮人,也驚覺這些講官大人們竟然這般看重自家郡主,當真令人驚奇。
要知道這些講官們都是讀書人出身,自視清高,能讓他們高看的,必然在學識或才德上格外出眾,不然就是天王老子,他們也少不得私下指指點點,而自家郡主卻被這般重視,跟著聽了這么久的日講,竟然也未被挑出刺兒來。
朱予煥被她的小動作逗笑,努力憋了回去,鄭重地點點頭,道:“聽桐桐這么一說,好像確實如此呢。”
朱友桐輕輕地哼了一聲,道:“這些講官實在是太壞,明明有爹爹這個學生,怎么還纏著姐姐不放呢?害得姐姐都沒有閑暇為桐桐講故事了。”
朱予煥一手摸摸她的頭,一手招呼宮人搬來凳子放在書桌邊上,這才開口道:“這是姐姐不好,只顧著做自己的事情,反而忽視了桐桐。”
朱友桐聽她這樣說,露出擔憂的神情,道:“姐姐這樣熬夜苦讀,還要忙于習武,分身乏術,遲早會累壞身體的,不僅桐桐擔心,娘也放心不下姐姐呢。”
朱予煥眨眨眼,忽然意識到什么,對旁邊的宮人道:“拿銅鏡來。”
宮人聽命取來銅鏡,朱予煥對鏡自照,這才發覺自己眼下有一片隱隱的烏青,難怪連朱友桐一個小孩子都看出來她有困頓之色。
想到這里,朱予煥牽起妹妹的手,道:“是姐姐太心急了,即便知道這些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可是姐姐還是忍不住。”
眼看著這日子距離胡善祥被廢可不遠了,朱予煥自然是不會把指望寄托在朱瞻基身上,那自然就只能依靠努力為自己爭取砝碼,至少即便將來孫氏被立為皇后,也不敢苛待她們母女三人。
朱友桐自然是不明白朱予煥內心的彎彎繞繞的,只是認真地說道:“桐桐覺得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沒有姐姐健健康康的重要,我不想看到姐姐也和我一樣,每日只有苦藥作伴,再也不能隨意出入宮闈、去看外面的景色。”
朱予煥聽完妹妹的話,不由心尖一暖,這才笑著拿起其中幾本書,道:“這里面也并非全部都是講官布置的課業,也有我自己感興趣的書,想著辦法從找到抄本細細研讀,耗費了不少功夫呢。”
朱友桐倒是也開始學著識字,只是速度不如有著一世經驗的朱予煥那樣快,看著那幾本書的封面一知半解,道:“這上面的字,周……周……”
朱予煥解釋道:“是《周禮》,我特意找了一本詳細研讀,上面記載的東西可是很豐富的。”
至于她研讀的是哪一部分,那自然是《考工記》。平日里讀這些圣賢書,朱予煥只覺得腦袋都要跟著學僵了,一閉上眼睛就不自覺的往外冒大道理,倒不如看點實用的東西。
《考工記》出自《周禮》,是先秦時流傳下來的關于技術工藝等生產資料的重要文獻,內容涉及木工、金工、皮革、染色、刮磨、陶瓷等六大類幾十個工種,也算是朱予煥目前找到的為數不多算是派的上用場的“先賢典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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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三教九流的書宮中不收納在冊,她的這幾位講官又都是正經讀書人,對于這樣的雜書自然不屑一顧,重重限制之下,朱予煥也就只能找得到這一本簡單翻看。
朱予煥腦海里倒是有許多東西想要從現代挪到眼下,只是她到底不是專業人士,只有個大概想法,而不懂實際操作,只能通過學習前人的智慧結晶來自己摸索。
目前條件有限,朱予煥也只能盡力而為。
“工……?我只聽說過工部,難道姐姐也要去修房子嗎?”
朱予煥被她的童言童語逗笑,道:“倒不是修房子,只是想試著玩玩。”
朱友桐有些不解其意,但注意力很快就被朱予煥桌上放著的木棍所吸引,木棍的一端烏黑,又被削尖,正是剛才朱予煥作畫用的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