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心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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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嘆氣道:“我也不知,反正比一般的小城鎮還要大不少,府內各種日常產用基本都能自理”。
“一國皇帝,也不過如此了”,謝陳感慨萬千。
小廝頗為自豪,卻也不敢說出心底的話,在這稍顯偏遠的善橋城,司府真與皇帝無異。
雖然有了心理準備,看到那十丈大的澡池子冒著騰騰熱氣,鋪設著清一色羊脂玉,他還是震驚,僅一個浴室,富麗堂皇已經不足以形容,金銀寶石名貴家具等擺設也只是最為常見的物事,單說熱水全由仆役燒制再一桶一桶傾倒,幾十名仆人同時操持,只為他一人洗浴而已,耗費多少人力?
更不用說剃發去須,量體裁衣,牽涉到的物料匠人數不勝數,司府背后財力可見一斑。
“不奢侈,不奢侈,我與山主兩人坐擁整座割闕山,也是極其富有”,謝陳只能這樣不斷安慰自己。
“燕子園占地六百畝,不算大,勝在精巧,無一處不是名匠費心雕琢,假山、奇石、飛泉流水、珍稀古木,皆是從各地一點點收集而來。亭榭樓閣建造雖多,不以奪自然本色為主,必掩映山水,與幽徑小道彰配出鬧市靜遠的閑情。尤其是中心絳冰湖上的千孔石山,每年都要引來無數飛燕筑巢,這才得名燕子園”。
“那絳冰湖,最為精巧,底部鋪滿火山石,赤色奪目,每年冬天結上厚冰,透明冰層下是深沉絳色熔巖,姿態極美,在善橋城諸景中可排前三”。
司月在前帶路,為謝陳介紹各處景致,話語不停歇,實在是值得介紹的太多,她也只能揀主要的講,可也是三兩步就解說,喉嚨也干澀。
她亦沐洗梳妝罷,穿素色長裙,樣式簡單,飾物也不多,少了幾分珠光寶氣,但更顯得其人素雅,淡面紅妝,姿態質麗,端是出水芙蓉,儀象可人。
謝陳頭發披散到肩,剃去滿臉胡須,精神不少,雖然膚色黑,但渾身散發著精煉氣勢,因為受白藏影響,他極排斥淺色衣袍,特意選了一身藏青色錦緞裁制的圓領加裥袍,長僅及膝,袖口以玉帶扎起,倒也像個中產公子哥。
兩人不敢耽擱,一路走到燕子園北部的客宴樓,司月從側門進入,補妝換衣。
司無疆與丁益帶著丁永、丁環等候多時,笑道:“換衣如換人,這樣才更符合少年英俠的模樣”。
謝陳擺手,請各位不要取笑,“我就是山中走出來的無名小輩,不懂禮數,大家平常相交就行”。
旁邊,一位老人走上前,對謝陳致歉,“吳家府中只有夫人和小姐,無男丁主持事物,不便深夜來赴宴,特意安排我帶著禮物來向謝公子賠不是”。
丁益在一邊解釋,“吳家前些年出了變故,家主身亡,只剩下他們母女,確實不方便”。
謝陳對此也沒什么好介意,自己出手施救,本來也不圖他們回報,這次下山只因白藏給了一天時間,好讓他采購生活物資,他自己也不會與這些富家翁有深切交集。
“吳家送上五色珍珠十五顆、黃金百兩、瑪瑙珠子百顆,還有各種珍稀貂皮、狐裘、貴重干果肉脯數車……”,吳家的禮物太多,謝陳耳朵都聽花了。
“好了,趙總管,謝陳全盤收下,回去復命吧”,丁益也聽得不耐煩,出口阻止老人再唱喝下去。
司無疆請眾人入席,并笑著解釋道:“諸位先補充體力,宴飲過后,我親自帶著游玩燕子園”。
謝陳有些好奇,問道:“蔣家沒來人嗎?”。
他只是好奇發問,并無別意。
聽到蔣家,丁益把臉撇過去,嘁了一聲。司無疆臉色也有點不自然,說道:“蔣滄吾派人來傳話,他晚上與城府衙門約了酒局,要遲一些再過來”。
謝陳雖少經事故,但也聽出了一些余味,在城門口,蔣滄吾親口答應來燕子園赴宴,現在借口不來,自己好歹也救了蔣東樓一命,他這般做,不妥當。
丁益悶聲說道:“他愛來不來,少了他姓蔣的今晚還不吃飯了?”。
司無疆精于場面,閉口不再談論此事,熱情招呼眾人就座,那廂樂班啟奏,這邊女團舞袖,中間是幾十名家丁仆役端著一道道精美菜肴果蔬玉液酒,魚貫進入,擺滿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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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宴名為款待謝陳,大家自然紛紛舉杯表達謝意,少年第一次經歷這種盛大場面,有些不適應,扭捏道:“我不會喝酒”。
丁益哈哈大笑,“少年俠氣走江湖,不飲酒怎么配得上你那一身俊俏功夫”。
丁永舉著杯子跑來,大聲說道:“謝陳,喝酒不難,看我給你打個樣”,說完仰頭灌下一大杯高度烈酒,足有二兩,他面不紅氣不喘,連司無疆也大聲叫好。
“謝陳,我們都是同輩人,不要拘謹,放開喝就是”,司月這樣的女子也端著酒杯勸喝。
謝陳無奈,只好嘗試著喝了一口,酒液入口綿香,像烈火直沖喉間,雖然辛辣,但謝陳驚奇發現,這好像并沒有想象中那般難喝。
“對了,不多喝幾杯就浪費了司府心意”,丁益更加豪爽,與司無疆連碰數杯。
謝陳空肚應付了一圈,胃中翻滾難受,看到各式菜肴再也無法喝下去了,這一個月來天天在山上烤肉,胃口都快吃沒了,他早就盯上了這桌價值不菲的菜肴,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可不能錯過。
他也顧不上禮儀姿態,左右開弓,筷子湯匙齊飛,風卷殘云般吃起來,排開肉葷,專挑蔬菜果子豆腐山珍野菜進食,也談不得吃相。
“真性情,吃,多吃一些”,司無疆壓下心中一閃而逝的驚訝與不喜,勸說大家一起下箸。
丁永小聲提醒道:“別光顧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