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丹斤府來人
啊!
啊!
絕望的三聲慘叫過后,少年便再也發不出聲音,他聲帶撕裂,舌頭都要被自己咬斷,因為這次的鍛打換了花樣,與上次的磨盤碾壓是不一樣的滋味。
白藏握拳,從高空砸下,如巨錘,將謝陳視為爐中生鐵,一下一下錘擊,從雙腳至腿,到腹部,及胸膛,逐級而上,每一寸血肉都不放過,反復捶打數次。夕陽下,少年血骨崩飛,是鐵砧上鋼胚,磨砣之玉胎,千磨萬擊留精華,褪去一身凡泥。
不止于此,待謝陳正面遭錘擊一遍后,白藏將他翻過身,再重復一次鍛打過程,從頭頂到雙肩,從后背到腰腿,真是一點一點鍛打,務求不惜物力,只要純凈模胚。
后身鍛打過,再翻身側躺,重新來一遍,碎肉與血液混合著變成肉泥,謝陳已看不出人形。
老松嶺上,每一次擊打落下,必然濺起無數翠光如星火消散,留下一堆肉身雜質跌落身下,與泥土酵為肥美養料,滋養草根。
半個時辰過去,白藏收手,神采奕奕,他似乎有些沉浸于鍛造璞玉的過程。
謝陳縮成一團,剛被恢復身軀,殘留在靈魂中的苦痛還未散去。
“雖然驚懼,但純澈不少,隨我見客”,白藏帶著他飛向草屋,因為山下有數人正在叩拜山門。
“聽聞白山主于北海收徒,我丹斤府有意祝賀,但這爐丹斧美酒遲遲未成,只好等到現在才敢帶著薄禮登上割闕山”,一位灰袍老人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來意和祝賀內容,“禮物不多,百壇陳年丹斧斤,和這一爐新酒的兩缸前段酒頭,還請山主笑納”。
老人看著不到甲子年齡,頭發白凈,身材高大,比白藏還要高出半個頭,但整張臉紅撲撲,酒槽鼻尤為顯眼。
他身后,有一男一女兩位弟子隨侍,年輕男子玉服高冠,面容俊朗,女子窈窕多姿,鵝黃色長裙及地,臻首玉頸好美容。
謝陳看著自己一身分不出顏色,混著泥土、血污的臟袍,連鞋子也沒有,是光著腳來的,指甲縫中還有黑褐色血泥,當即被人家宗門氣派威懾,自殘形愧,不自覺后退,想要躲在白藏身后。
“蕭鶴年,吳九醞,老夫的兩位劣徒,讓白山主見笑了”,丹斤府老人笑瞇瞇引出身后兩位年輕人。
一對才子佳人上前,恭敬道:“拜見割闕山主”。
白藏輕輕點頭,“聽聞丹斤府致力挖掘古方,復刻那兩種傳說中的名酒,鶴年貢與九醞春,豐富丹斧斤窖藏,丹府主兩位徒弟以此為名,想必有了不小收獲”。
謝陳有些驚訝,自家師尊看起來很博學呢,連這種秘辛都知道。
“謬贊,僅是小有所成而已,這才希冀劣徒能繼承衣缽,早日功成”,老人先是搖頭,然后好奇,“白山主也好酒?”。
“我年輕時曾探究過酒類起源,自身極少飲”,白藏所說屬實,他不喜歡酒后眩暈感,平日里滴酒不沾。
“無妨,天下酒鬼多了去,真正懂酒的又有幾個,山主這般雅致,正與鶴年貢彰配,老夫不算白準備一遭”,說著,丹斤府主讓玉服男子上前,手捧黑漆泥壇,恭敬奉上,“晚輩簫鶴年,現將第一壇貢酒敬上”。
旁邊,鵝黃色長裙麗人有些錯愕,但也只是一閃而逝,潔美臉龐幾乎看不出情緒波動。
老人笑著解釋,“雖是第一壇,卻也有了幾分名酒烈氣,擔憂不夠完善,無法對外售賣,作為收藏倒是合適”。
“丹府主有心了”,白藏淡淡說了句,他對謝陳也鮮有笑容,遑論外人,但還是利用金色神輝化出桌椅,隔空摘下四條松針,做出幾杯茶水請來客坐下細談。
丹斤府老人看著茶杯中頃刻嫩綠,清香撲鼻,忍不住笑著說:“多少人也喝不上割闕山這杯好茶,倒讓我碰上了”,他當即招呼身后兩人坐下細品。但兩人只是接過茶水,不敢與尊長同坐,站著持杯細啜。
謝陳低著頭也忍不住翻白眼,心想自家山主好小氣,人家賀禮堆成小山,他就拿出那老松上的普通松針泡茶待客,傳出去真是令割闕山無顏面。
“謝陳,與諸位道友問好”,白藏見謝陳一直躲在自己身后,活像縮頭鵪鶉,便令他上前展現白山主親傳的風姿。
謝陳無奈,抬起頭,呲牙笑著說:“丹府主好,兩位師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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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鶴年與吳九醞笑著點頭,眼前少年雖然寒酸落魄,但到底是割闕山弟子,要給面子。
丹斤府主突然說道:“剛才登山中匆忙一瞥,發現白山主,對這位弟子好生寵溺”。
他這話說出,三位年輕人皆面色古怪,蕭鶴年若有所思,吳九醞道行淺,差點笑出聲。謝陳滿臉疑惑,然后暴怒, 忍不住就要上去扒著老府主的眼皮讓他看清楚,有這般溺愛弟子的嗎?
“九醞,平日里將你慣得不成樣子,快將你那壇九醞春拿出來,送于謝陳,作為賠罪”,丹府主很嚴肅。
吳九醞似有不愿,謝陳也拱手說道:“丹府主客氣了,所收賀禮太多,不敢再受”。
“要的,應該給”,老人也倔。
鵝黃色長裙女子遭老人一瞪眼,再不愿也只得拿出美酒,那是一只青瓷壇,到底是女子所制,比簫鶴年那黑漆壇子精致不少。
圓肚小底,壇肩兩側各有環柄弓起,酒盞大小的壇口上覆著赤紅色泥封,仔細看去,泥封上似乎還有微微凹陷的五指印,想來是女子素手封壇時捏制所留。
她移蓮步,似乎被師尊呵斥,有些羞惱,頭也不敢抬,纖纖玉指托著青瓷壇,走向謝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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