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喜報
又說回這頭,陳岑將林檸送回家后,就驅車回了公安大院。到家后,也差不多到八點半了。
這片公安大院是新建的,不同于那種條件簡陋的筒子樓,更趨向于后世的單元樓,家家戶戶的配置都是拉滿的。這片公安大院也就供城西公安部門的少部分職工和家屬居住,大部分的職工還在以前的老大院住著。而新建的大院雖然說是大院,但其實也就只有三棟單元樓,每棟樓高六層,一棟樓可住十二戶人家。而每棟單元樓的底樓還自帶一個小院,更為搶手。
陳岑家就住在一單元一樓一號,他可以方便地將摩托車直接駛入自家的小院中停放。陳岑打開院門的木質小柵欄,將車停在了一進門左手邊的停車庫里。說是停車庫,其實也就是個車棚,是陳母特意讓人修的,不僅可以當做停車庫,平時堆放些雜物也方便。
陳岑說實話,他有些心虛。這摩托陳父雖然沒有收繳,一直停在車棚里,但是他怎么就感覺風雨欲來呢?
果不其然,陳岑一踏入白瓷地板上,還沒來得及換鞋,就看見不威自怒的陳父正坐在沙發上,用他那雙平日里看慣了下屬匯報時的眼神,目光如炬地盯著剛進屋的陳岑。
陳岑感受著這冰冷目光,揚起頭來吐出一口濁氣,沒好氣地揉了揉原本專門打了發蠟的黑發,一臉不耐煩,可低頭后又恢復了討巧的表情,不去看坐在沙發上的陳父,一臉諂媚地朝廚房跑去:“媽,今晚你們吃的啥?”
李秀蘭正在廚房洗碗,聽著逐漸靠近她小兒子那熟悉的腔調,就曉得陳岑是來求援了。李秀蘭看著自己這長得牛高馬大的寶貝兒子,原本與丈夫站在同一戰線的決心瞬間消散,一股子想要投喂孩子的慈母之心頃刻爆棚,搭話道:“怎么,在外面沒吃飽嗎?要不要媽給你煮點面條?家里冰箱沒什么吃的了,只剩下面條,今晚湊合一下吧。”
陳岑點了點頭,假裝無所事事地說道:“媽,需要幫忙嗎?我幫你洗碗吧!”陳岑說完,就要拿起水池里的碗筷開始沖洗。
陳母瞪了陳岑一眼,默不作聲地搖了搖頭,大意是她這邊幫不了。
陳岑瞧陳母這個架勢,也明白了這一次陳父可能又要動真格了,連嘆了好幾口氣,才下定決心走出了陳母庇佑的廚房地界。
陳岑故作輕松地走到客廳,假裝沒看生氣的陳父,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橘子,剝開先吃了一塊,又遞給陳父,氣定神閑地說:“爸,來吃橘子。”
陳父整個身體都依靠在沙發上,雙手交握在大腿之上,大腿的一邊正放在一根一米長的、仍有韌勁的竹鞭,那是“家法”。陳父無視陳岑懸在半空中的手中的橘子,上下打量著陳岑,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陳岑身上游走,從頭到腳,都被看了個干干凈凈。
“陳老板,你穿得跟個流氓一樣,再配上那臺車,恐怕在京城的地痞里也能混個老大當當吧?來,陳老大,告訴我,你出去鬼混得怎么樣?這樣我就能跟我的同仁們炫耀了,我,城西公安局局長,管區內最大的那個小混混頭目,是我的親生兒子。我什么時候想要績效了,就隨時可以把這個混子抓獲換功,跟他們比起來方便得很。”陳父終究是開了口,而言語之間依舊是淬了毒一般扎心。
陳岑眼中閃過一絲玩世不恭和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神色,他也低頭銜詳起自己的裝束:腳蹬一雙棕色的牛皮鞋靴,身穿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外搭一件黑色的皮夾克。這身裝扮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如果忽視掉牛仔褲上側邊上的金屬鏈條的話。
陳岑輕飄飄地回應著陳父:“是你太落伍了,現在京市的小年輕都這么穿。”
說完,假裝看不見陳父怒意的陳岑咳了咳,朝廚房里大喊:“媽,面條煮好沒有,我餓了!”
“好,馬上就好——”
陳岑的心在聽到廚房里的聲音后安定了下來,不再被陳父那股壓抑的怒氣所影響,他徑自打開了電視,開始觀看。緊接著,陳母將煮好的面條端上桌,陳岑便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了起來。
“呦,餓壞了吧?出去干啥了,也不知道吃晚飯。”陳母心疼地問道,但也是幫著陳父旁敲側擊地打聽。
陳岑聽到這,看著這碗面條,又想起今晚林檸那一直鼓鼓囊囊的小嘴,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直到感受到陳母投來的疑惑視線,陳岑這才回過神來,捂著手假意咳嗽。
“岑岑,我問你去干什么了?你笑什么呀?你阿爸自從回來后知道你不在,擔心壞了。你知道的,這嚴打也才過沒幾年的事。以后你有什么打算,至少得告訴我和阿爸一聲,哪怕只有一個人知道也好,不然出了事都沒人知道。”陳母見兩父子一直沒有說話,從中間斡旋。
陳岑揚起埋在碗里的頭,掃了一眼坐在一起的陳父和陳母,下結論說:“所以說,你和爸就是不信任我。這樣吧,我要告訴你們,我去處對象了。你們信不信?”
突然,一顆橘子就砸在了陳岑的臉上,陳岑用手擋住,抓住了那個橘子,抬眼一看,是陳父隨手抄起了茶幾上的橘子砸向了他。
“撒謊都不打草稿!”陳父叉起腰,指著陳岑的鼻子罵道。
“你看,我說了真話你們又不信我,我還能怎么辦?”陳岑將手一攤,無奈又委屈地看向陳母。
陳母朝陳父的腰間就是一掐,怒斥陳父:“你干嘛呢?你不會好好說話呀,動不動就動手!”
“就是小的時候打得少了,現在成了個二世祖。我再不打,等著以后出去被別人打嗎?”陳父怒不可遏地說道,同時右手已經抓起了放在一邊的竹鞭,隨時等著行動。
“我都快19了,馬上就20了。我不給我自己操心操心,不就成光棍漢了嗎?”
“你還說謊!我們身邊哪家閨女看得上你?整天不務正業,現在好不容易給你找了個公安的工作,這才消停幾天!又出去鬼混招搖去了!”
陳岑眼中劃過一絲不耐,但還是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悠悠開口:“錢能掙到手就行。別人嫌我不體面就不體面唄,說得好像他們就很出類拔萃似的,不都是靠著祖輩的光蔭嗎?我還佩服自己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