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謝六的心魔
韃靼人退了,又一次。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還會再攻上來。
城墻上,軍醫(yī)開始收攏受傷的士兵,為他們包扎傷口,民夫們也開始收殮死去的士兵尸首,為他們進行火葬。
齊王世子的尸首已經(jīng)被親衛(wèi)抬了下去,他們一路抬著秦瀟武的尸首,奔向?qū)④姼呀?jīng)有人給齊王報喪了。
親衛(wèi)們抬著尸首,在半路遇見了徒步跑出來,失魂落魄的齊王。
齊王看到自己兒子的尸首時,心如刀絞,絕望的情緒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他的雙眼瞬間布滿血絲,嘴唇顫抖著,發(fā)出一聲凄厲的長嘯:“啊!我的兒啊!”
他踉蹌著向前撲去,緊緊抱住秦瀟武冰冷的身體,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秦瀟武的臉上。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撫摸著兒子的臉龐,仿佛想要將他喚醒。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齊王喃喃自語,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和絕望。他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自己的兒子,那個一個時辰前還生龍活虎的人,如今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抱著兒子的尸首,一動不動,仿佛時間已經(jīng)停止。周圍的人都默默地看著他,心中充滿了同情和悲痛。
旁邊的親衛(wèi)面色凝重地走到齊王身旁,壓低聲音緩緩將秦瀟武遇害的詳細經(jīng)過向他敘述著。每一個字都如重錘一般敲打著齊王的心,他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聽著這殘酷的事實。
當親衛(wèi)講完后,齊王渾身猛地一顫,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靂。他的身體一直在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聲,淚水如決堤般涌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原本陰沉的天空忽然間變得昏暗起來,緊接著稀稀拉拉的雪花從云層中飄落而下。這些潔白的雪花如同精靈般在空中翩翩起舞,然后輕輕地覆蓋在了大地之上。
齊王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雪景驚醒一般,突然抬起頭來望向天空。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然后,他口中吐出的話語帶著清冷說道:“把我兒送回京都。告訴陛下,齊王世子不負大懿,盡忠了。”,然后又轉(zhuǎn)過來神色有些疲倦的問一旁的親衛(wèi):“謝六在哪兒?”
話音剛落,立刻便有幾名親衛(wèi)走上前來,動作迅速且輕柔地將齊王世子的尸首收斂好。與此同時,其他親衛(wèi)則開始著手準備棺材和馬車等相關事宜,一切都顯得有條不紊。
又一名親衛(wèi)匆匆趕來,向著齊王躬身行禮后說道:“啟稟王爺,已查到謝爵爺所在之處。就在適才、適才世子中箭之處。他已經(jīng)在那里站了整整一個時辰了。”
齊王聞言微微頷首示意知道了,隨后轉(zhuǎn)身走向一旁拴著馬匹的地方。只見他解下韁繩,翻身上馬,雙腿猛夾馬腹,驅(qū)使著駿馬朝著城頭狂奔而去。
一路上馬蹄聲響徹街道,齊王心急如焚,恨不得能瞬間飛到城頭。好在路程并不算太遠,沒用多長時間他便抵達了城樓下。齊王毫不猶豫地翻身下馬,腳步匆忙地朝著墻頭奔去。
終于,齊王登上了墻頭,來到了齊王世子中箭身亡的那個地方。在這里,他看到了正佇立在寒風中的謝六。此時的謝六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怪異氣息。
謝六還是維持著此前的姿勢,一動不動,披頭散發(fā),低著頭,一直面向著秦瀟武中箭的地方,看不見面容,手中的刀握得緊緊的。
“謝六!”只聽一聲怒吼傳來,齊王如疾風一般沖上前去,一把緊緊地抓住了謝六那寬厚的肩膀,然后猛地發(fā)力,將他的身子硬生生地扭轉(zhuǎn)了過來。
齊王瞪大了雙眼,眼珠子仿佛都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似的,滿臉怒容地沖著謝六大聲吼叫著:“你究竟在干什么?難道你不明白嗎?人死不能復生啊!親衛(wèi)早就已經(jīng)向本王詳細匯報過了,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已經(jīng)竭盡全力了!那些惡賊從一開始的目標就只有本王一人,可憐我的武兒……他只是替本王去死罷了!你已經(jīng)做到了你所能做到的一切!聽到了沒有?”
齊王一邊說著,一邊劇烈地搖晃著謝六的身體,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謝六清醒過來,認清眼前的現(xiàn)實。
謝六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出秦瀟武生前與他相處短暫的點點滴滴。
他想起了他們曾經(jīng)的聊天,他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秦瀟武替他求情的情景,和秦瀟武中箭時看向他的眼神不斷在腦海交替。
他想起答應過秦瀟冉一定會帶秦瀟武回去,“冉兒,你放心,我一定將齊王殿下與世子殿下平平安安帶回來。”這句話不停在腦海閃爍。
謝六聽不見齊王的呼喊。
殺人如麻,以為自己早就可以做到在拔刀的時候,冷血無情的謝六,此刻仿佛回到了年幼時,柳府管家踹開房門告訴他,他爹已經(jīng)死了的時候。他好像又回到了老道人去世,他獨自給他挖坑安葬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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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相識不足一月有余的人,死在眼前,謝六才發(fā)現(xiàn),孤身存活在世上的自己,竟已經(jīng)把秦瀟冉的一家,都當成了家人。
此刻,如同一場狂暴的風暴一般,毫不留情地徹底擊碎了謝六那原本平靜如水的心湖,掀起了驚濤駭浪。謝六茫然失措,完全不明白為何自己會陷入如此混亂不堪的心境之中。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被一股強烈到近乎瘋狂的執(zhí)念所占據(jù):“一定要宰了他們!必須要宰了他們!殺光他們!”這個念頭猶如燃燒的火焰,不斷在他心中熊熊燃起,越燒越旺,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齊王在瞥見秦瀟武冰冷軀體的那一刻,心中猶如被萬箭穿心,心里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怨恨。
他怨,怨這世事無常,怨這命運弄人,更怨謝六,怨他未能護得自己愛子周全。
然而,當親衛(wèi)將戰(zhàn)場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