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趙昕對自己屁股將要遭老罪的事仍舊一無所知,不然他肯定沖到垂拱殿,把他那個無良爹心愛的徽硯搶幾方過來才算完。
他現(xiàn)在就忙一件事,安頓好自己班底中,第一個完全意義上隸屬于他的成年人。
這人并非旁人,正是那個說“天子沒有家事,唯有國事”的紅袍文官,強項犯上之后被趙禎當(dāng)做可回收垃圾,送到趙昕處榨干最后一絲可利用價值。
趙昕原也是想將其人當(dāng)做刷名望工具,打算在東宮中隨便找個官職把人給打發(fā)了。
反正本朝的官制是出了名的奇葩,趙昕到現(xiàn)在也沒怎么學(xué)明白,根本不缺這一個拿著俸祿不干活的。
但考慮其人能站在紫宸殿開會,多少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
以及畢竟是個成年人,他的班底目下又很缺少成年人。
相比起半大孩子,人們總是更愿意相信一個成年人的信譽與能力,在外交際辦事也會更方便。
現(xiàn)在拋頭露面的活都是皇城司的梁鶴在做,也需要相應(yīng)的制衡。否則時間一久,必定會生出亂子。
這人又是無良爹金口玉言撥到東宮,好好見識一下他這個儲君威儀的,哪怕重用也不怕外朝那些文官說嘴。
至于那些個重文輕武的觀念,慢慢檸回來也就是了。正是用人之際,就不要挑肥揀瘦,且看好的。
而在了解過此人的家世履歷后,趙昕的這個念頭愈發(fā)堅定。
“薛澤,你自表祖上為河?xùn)|薛氏。我曾經(jīng)聽宋師傅說起過,前唐時有關(guān)西六姓,韋裴薛楊柳杜,薛氏為武力強宗。
“不僅有薛萬鈞、薛萬徹兄弟皆為名將,還有薛仁貴、薛訥父子相襲。你雖在禮部任職,但我觀你并不文弱,不知手上還有幾分功夫?”
薛澤在被一竿子支到東宮時心就已經(jīng)涼了大半。
他們這些直言犯上的不怕被貶官降職,但前提是能夠籍此刷到足夠多的聲望,作為將來東山再起的政治資本。
可官家偏偏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太子是將來的官家,他成了東宮屬官,那就是未來的天子近臣,從數(shù)據(jù)上來看,是妥妥的高升。
但尊其位而虛其權(quán)對于上位者來說,并不是一件難事。尤其是本朝的官制,說一句易如反掌也不為過了。
狠狠得罪了頂頭上司,且無法跳槽的打工人,還不如街頭巷尾的流浪狗呢。
尤其是在見識到了趙昕舌戰(zhàn)群臣,把百官駁斥得啞口無言后,薛澤的一顆心更是沉到了底,根本找不見。
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這位在他看來十分記仇的太子,居然毫無芥蒂地問起了他的姓名年歲,官職出身,一副真的打算重用他的模樣。
不管這是不是要榨干他的最后一絲可利用價值,好得一個崇賢敬才的美名,但已然溺水的薛澤必須得抓住這次機會。
而且答好了說不定真能咸魚翻身,一步登天。
于是薛澤咬牙忍痛,極力讓自己臉上的表情自然一些,恭謹(jǐn)回道:“先祖以武立世,為天下知。吾雖不肖,但還是能開得弓,擊得劍。
“只是如今家業(yè)凋零,無有余錢聘請良師,打熬筋骨又很是費錢,所以臣也僅僅是會,算不得精通,強身健體罷了。上陣搏殺,恐力有未逮。”
趙昕對薛澤的回答很滿意。
因為薛澤這話答得很老實,既大大方方說明了自己的長處,又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的水平有限。
可見大宋朝的文官們并非一無是處,胡蘿卜加大棒還是好使的。
整個朝廷目前還處在平穩(wěn)運行期,老實的下屬比機靈的要好。
于是他吩咐起了貼身的小太監(jiān)陳懷慶:“趕緊回宮尋幾瓶上好的棒瘡藥,治跌打損傷的藥酒也要兩壇,等會讓薛卿拿了帶回家去。”
陳懷慶是他最近新挑出來的人,也是原先那些個被分到他身邊伺候?qū)m人中嘴巴最嚴(yán)實的。
至少在他被系統(tǒng)封號期間,沒看到這小子主動參與小道消息的傳播。但湊頭討論一次也沒落下,很有幾分機靈勁。
所以在住到東宮,感覺羽翼稍稍豐滿之后,趙昕立刻就對身邊的近侍進行了大換血。
他可是已經(jīng)見到過那些個小報撰寫者為了奪人眼球是如何不擇手段的,無意讓自己反復(fù)被病重。
哪怕并不能造成實際傷害,聽著心里也膈應(yīng)。
再加上梁鶴對他說了前些年遼國將探子扮做僧侶,借周游天下,切磋佛法為由刺探本朝軍情民意之事,就更決意要將自己身邊的籬笆給扎好。
總要好好的活下去,才能考慮將來的事。
而陳懷慶這個名字是徽柔給取的,說是聽起來就和她身邊的梁懷吉搭班。
對此趙昕是有點小意見的,但陳懷慶謝恩的速度太快,他一時沒攔住。
等到后來知曉這宮中內(nèi)侍得了賜名的地位會拔高一截,也就熄了心思。
陳懷慶也算是沒有辜負(fù)他周身上下的buff,聞言一溜煙地就跑走了,根本就不給薛澤拒絕的機會。
既然無法拒絕,那就只能躺平享受。
趙昕抬手止住了薛澤的行禮謝恩,笑道:“薛卿如今已是東宮僚屬,我以后倚重卿的地方還多著呢,還是保重身體為要。”
這就是在說薛澤方才在紫宸殿上直砸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