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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章楶、王韶
慶歷四年,十月,汴梁城東郊。
趙昕扶著欄桿站在二層小樓上,看著樓下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還是大一統集權國家好啊,九月才發下去朝廷有意增開武舉的政令,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所有的一切都給準備好了。
甭管細節方面有多粗糙,攢出來了就是攢出來了,只要能勉強運轉,那都是可以在過程中不斷優化改進的。
要不然若是再等上一個月,天氣冷起來,事情就會被拖到明年開春后了。
不過饒是趙昕也必須承認,其中過半的功勞要歸功于無良爹。
因為登基多年,親政十余年的帝
王所擁有的威信和對朝堂的掌握力遠非此時的他可以去碰瓷的。
帝王的權力多半來源于屁股底下坐的那把椅子,卻又不完全取決于那把椅子。
趙昕在旁觀無良爹推行武舉一事時心中就有了感悟,若是換做此時他去推行武舉,恐怕光是可行性論證就要與朝臣們扯上兩個月的皮。
等著武舉真正施行,還不曉得是什么年月去了。
畢竟時人更信奉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年齡就擺在那,再是有神童的名聲,人給你一句沒有執政經驗,不宜大動使朝局不穩就給頂回來了。
而且“眾正盈朝”未必是好事,因為國家利益絕對會與私人利益起沖突。
所謂的正,也是由那些“正人君子”所定義的。
而這些“正人君子”特別擅長用冠冕堂皇的語言,來粉飾自己想要維護住本身、歸屬群體利益的意圖。
身邊必須得有無論做什么事都和自己站一邊,而且有能力解決具體事務的人。
就拿這次開武舉的事情來說,反對者成了范仲淹、韓琦等人,支持者卻是夏竦。
就連如今比武較藝的校場,也是夏竦征調民夫,在半月內趕工修出來的。
所以還是得有自己人啊,而且越多越好。在沒有能夠托付信任的班底前,無良爹的力還是得多多地借。
借別人的臺,唱自己的戲,省時省錢還省力。
看著正在搬抬書案的孔目,以及迫不及待在他們面前形成的“長龍”,趙昕心中就生出一股野望來。
此次武舉擬錄取一百人,而由他主考,自然就是他的門生。
倘若一切順利,武舉每兩到三年就能舉辦一次,那么不消十年,禁軍中將遍布“太子黨”矣。
與趙昕歡喜激動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此次隨侍的葉明、杜從二人。
兩人間的氣氛不說是劍拔弩張,也可以算得上冰點以下。
這武舉武舉,自然是以武論勝。這身上若是半點功夫沒有,較之常人無甚突出,難免被人譏諷不如去參加只需弄筆桿子的文科舉。
于是趙昕在武舉一事獲準后,就召來了葉明和杜從這兩個他如今手下唯二親自帶兵的人。
命前者在皇城司的探子中選拔,后者在禁軍中選拔,各挑五個各類武藝方面的佼佼者。
然后再匯聚較量,決出此次武舉武試五科的試藝者。
此五科分別是摔跤、槍棒、弓弩、騎術四常科以及力量攀爬這個特科。
此五科的試藝者名額皇城司拿下了四科,唯一一項騎術還是因為皇城司本身就缺馬,在這方面有心無力的緣故。
葉明出了大大的風頭,自然使杜從滿心不忿。
尤其是那句禁軍里少吃一些空餉,少讓軍卒幫著你們做搬搬扛扛的私活,也不至于如今無人可用的話更是讓杜從每每想起就恨得咬牙切齒。
那是他的錯嗎!郭承佑那老匹夫,自己貪污軍餉被太子殿下斬首示眾也就算了,反倒使接任位置的他坐蠟。
多年來將龍衛、神衛兩軍蛀得只剩最外面那層光鮮的皮,導致在試藝者的較量中他所率的禁軍大敗虧輸。
不說太子殿下當時看他眼神都不太對勁了,剛回到軍營中就迎來了官家的申飭,責問他龍衛、神衛作為朝廷最精銳的部隊,是怎么連皇城司都拿不下的。
帝王可以為了換取忠心縱容領軍將領貪,但絕對容許不了領軍將領忘記職責與本分。為了自己撈錢,把原本用作保護自己,和威懾其余力量的軍隊給變成空有其表的架子。
于是以杜從的禁軍輸給葉明的皇城司一事為起點,全東京城的禁軍開始了隱秘的整軍運動,將眾多才不配位的關系戶給清了出去。
杜從本來就大大憂愁自己將管轄兩軍中的關系戶盡數清了出去太得罪人,結果扭頭更大一口鍋就給扣到了頭上。
葉明那個老莽夫是早就下定了決心要抱緊太子殿下的大腿一條道走到黑,皇城司的關系也簡單,可他免不了要在禁軍中混啊!
面對杜從不時投過來的恚恨目光,葉明顯得很是淡定,就差端上一杯茶三五不時的吸溜一口作為回敬了。
葉明是老派思維,奉行的是技不如人得認,挨打要立正那一套。平時就很看不慣杜從這等靠著溜須拍馬,四處鉆營,反而能得到青睞,節節高升的軍將。
不服氣是吧,好啊,打贏了再說。輸了就乖乖憋著,別想在殿下面前和我爭。
此次比試葉明唯一覺得不足的便是司中最善騎術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