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1章 頹勢不可逆
徐允爵把周延儒的話在腦海里轉(zhuǎn)了一圈。
有理,真他媽有理。
其實洪承疇死了,浙江海商就不會與陸天明親近。
生意再怎么做也是生意,不用去拉攏他們,海商自己就會進一步靠向南京。
如今士紳把生意做絕了,反而得南京主動去展示誠意,從生意伙伴變?yōu)檎蚊擞选?br />
賤人不僅犯賤,還矯情上了。
但南京又不能讓后院失火。
徐允爵想了一圈,最后只有一個結(jié)果:真他媽的氣短。
徐弘基叫徐允爵回來,也不是跟他商量什么,而是魏國公不能離開南京,小公爺?shù)纳矸莶拍茏瞿承┦隆?br />
徐弘基看兒子氣鼓鼓的不說話,知道他是個明白人,擺擺手說道,
“允兒,玉繩與蘇杭布商相交莫逆,你們與靈璧侯一起走,他回太倉,剿匪的事就讓文兒做吧,正好完成練兵,水師到杭州灣,助你一臂之力。”
周延儒拱手回話,“公爺有命,下官樂意效勞。以下官看來,水師就算了,大家世世代代做生意,亮刀子總歸不妥。”
徐弘基苦笑一聲,“玉繩想多了,等你到松江府就知道了,外海現(xiàn)在的水師非常多,朝鮮、倭國、紅毛鬼、大小佛郎機、五商,他們是兩伙人,紅毛鬼和佛郎機需要新的合作伙伴,我們得展示實力,大江水師在沿海也有三百條海船,以后南京船舶廠得造海船了,哪怕是鳥船,也多多益善。”
徐允爵猛得抬頭,“朝鮮水師?鄭芝龍說朝鮮水師會進入大江,他們與父親聯(lián)系過?”
徐弘基突然起身走了,留下一句話,“深兒陪你出發(fā),休息一晚,明日到蘇杭去吧。”
徐允爵頓時沉眉陰沉看著楊深,過一會又看向老二徐仁爵。
大殿一時沉默,小公爺殺氣太重,楊谷豐呵呵一笑,“允爵啊,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楊家買的鐵料無法通過運河轉(zhuǎn)運,你就沒想過從哪里來嗎?江南的事,說到底是糧食換鐵料,北方缺糧,南方缺鐵,就是這么簡單。”
徐允爵臉頰忍不住抽搐,他一個人不可能控制所有事,之前與流賊合作,把江北揚淮兩府的鹽商收拾一遍,已屬于極限,蘇杭的豪商實在沒有余力壓制。
徐家如此信任楊家,得到的卻是腳踏兩只船。
對照楊家看江南,本就勢弱,不想著同仇敵愾,團結(jié)一心,士紳豪商卻還在賺銀子。
腳趾頭想也知道,楊家在買鐵賣糧的買賣中,賺了海量的銀子。
徐允爵越想越氣,同樣扭頭走了。
靈璧侯笑呵呵起身,對楊谷豐和周延儒拱拱手,“明日辰時,金川門等候。”
他說完也走了,周延儒跟著點點頭離開。
留下楊家父子和老二徐仁爵,三人眼神交流過后,老二愁眉苦臉向后院而去。
楊谷豐這才拍拍兒子的肩膀,緩緩說道,“允兒生氣歸生氣,不會真怎么樣。徐家再怎么頹敗也是豪門,我們不一樣,天明之前為了鞏固地位,對江南展示的完全是殺意,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再需要用殺戮建立聲勢,自然會接受投靠。
人都有私心,北方施行新政一年,士紳哼哼唧唧叫嚷一陣,結(jié)果大多數(shù)人乖乖交出田產(chǎn),去做了富家翁。
這就是選擇,我們不能一開始就投降,因為楊家是書香門第,必須有氣節(jié),但高門沒銀子又不行,既然田產(chǎn)不能有太多,大家當然會盡量攢銀子。
江南多數(shù)大族都是如此想法,此乃大勢。
允爵若無法在軍事上勝利,會有越來越多的大族為以后做準備,與親情無關(guān),與理想無關(guān),與信念氣節(jié)無關(guān),家家都要傳承。”
楊深對老頭躬身,“父親無需多言,孩兒并沒有嫉恨表哥,魏國公田產(chǎn)、店鋪、銀庫、武力、商號全部是江南魁首,升無可升,自然與我們不同。”
“好,我兒敞開心懷做事即可,等我們回鎮(zhèn)江,你妹妹應(yīng)該回來了,天明一直把彤兒帶在身邊,雖然沒有身孕,但已經(jīng)足夠展示誠意,回家與彤兒好好說說話,她會懂的。”
“是,孩兒明白。”
陸天明若聽到楊谷豐的話,一定覺得牙酸。
這老東西去年還與江南同生共死,與北方生死相搏,一副殉道者的骨氣,這才博弈了一年,立刻變成了墻頭草。
比錢謙益之類的偽君子更沒風骨。
或許他們本來就不知風骨是什么東西。
忠孝節(jié)義完全成了獲取利益的工具,解釋權(quán)在手,怎么說都有理。
看清形勢,果斷選擇。
不同的是,錢謙益之流,會成為世人指責的軟骨仔,楊谷豐之流,卻是良禽擇木而棲的典范。
這他媽找誰說理去。
小公爺就被氣瘋了,回頭后院,魏國公夫妻倆在主位沉默不語,他就在門口站著,等老二徐仁爵一進門,小公爺立刻踹了過去,拳頭雨點般落在后背,邊打邊吼。
“混蛋,你吃屎了,不知道自己出身在哪里嘛,竟然同別人挖江南的墻角。”
蜷縮在地下的徐仁爵抱頭大叫,“大哥,是父親大人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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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