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會的事你不上心，整天糾集一幫家奴舞槍弄棒你倒是比誰都上心！”朱祁鎮(zhèn)瞪了一眼袁楨，不滿道。

  “……”袁楨剛想辯解，被弟弟袁暄給拉住了。

  “皇上您消消氣，家兄確實不善商賈之道，”袁暄躬身說道，“剛才您說的治河工程承包一事，臣聽明白了。”

  朱祁鎮(zhèn)又瞪了一眼袁楨，對袁暄道：“那你說說看，你打算怎么辦？”

  袁暄想了想，笑道：“皇上是不是打算以皇家商會的名義將治河的工程分包下去？”

  朱祁鎮(zhèn)點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臣想著不如工部將這治河事務總包給大明皇家商會，臣敢打包票，絕對能將此事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袁暄道。

  “話說的容易，可這事真要做起來卻是極難的。”朱祁鎮(zhèn)嘆息一聲道，隨即他點了點桌上王佐留下的戶部賬冊，又道：“大明朝一年的賦稅就一千多萬兩，國家太大，花錢的地方太多，所以朝廷一下子拿不出如此巨額現(xiàn)銀治理黃河。”

  “皇上，臣知朝廷的難處，也知您的一片拳拳愛民之心，”袁暄上前一步，將一本小冊子恭敬的遞了過去，又調(diào)整了方向，攤開，又道：“皇上請看，這是大明商會入股富商的全部底細。”

  朱祁鎮(zhèn)疑惑的看了看他，拿起小冊子看了起來。

  朱祁鎮(zhèn)越看臉上的神情越精彩，好家伙，沒想到這些商賈一個個居然有這么多家產(chǎn)，朱祁鎮(zhèn)快速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這一百多個富商的家產(chǎn)加起來居然抵得上大明朝一年的兩淮鹽稅之和還要多。

  “皇上，臣是這么想的，如今皇家商會的信用絕對是這個，”袁暄豎了個大拇指，又笑道：“不如就以商會的信用做擔保，先讓下面承包工程的商人們墊錢干活，”

  “臣想著畢竟這么大的工程，不是一兩年就能完事的。這錢呢也不用朝廷一次性付完，比如磚石木料進場后，朝廷只需拿出總價的一成付給商會，再由商會分撥給下面的承包商，”

  “等工程完成一半，咱們檢查合格了，在付給他們?nèi)桑韧旯ず螅诟督o他們五成，”

  朱祁鎮(zhèn)聽的頻頻點頭，心中高興，這個袁暄還真是個經(jīng)商的人才，不過隨即他又有些生氣。

  “袁楨，你可聽明白了？”朱祁鎮(zhèn)看著像個木頭似的杵在那的袁楨，怒道。

  “臣……大概聽明白了。”袁楨有些心虛。

  朱祁鎮(zhèn)沒在搭理他，而想了想，道：剩下的那兩成呢？“

  袁暄一笑道：“押金！治黃是牽扯北方數(shù)省數(shù)百萬百姓性命的大事，一旦誰承包的河段河堤出了問題，那他這最后兩成別想要了，而且還要把之前拿到手的全部吐出來，不僅要吐出來還要狠狠地罰他們，罰的他們傾家蕩產(chǎn)，如此才能保障河堤質(zhì)量。”

  “質(zhì)保金？”朱祁鎮(zhèn)腦海中蹦出一個后世的詞，隨即笑道：“好，此事就交給皇家商會了，一會朕給你一道手諭，你拿著它去和工部一起拿出個章程出來。”

  “臣遵旨。”

  “袁楨，”朱祁鎮(zhèn)又是臉色一緊。

  “臣在。”袁楨趕緊躬身。

  “你是太皇太后的表親，朕的表哥，朕當初把皇家商會交給你，就是因為咱們是一家人，事兒交給你朕放心，”

  說著，朱祁鎮(zhèn)語氣嚴厲起來：“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算盤珠子都打不明白，你如何看懂那些賬冊？讓人給賣了你還樂呵著給人家數(shù)錢呢！”

  “臣知罪了，臣回去后一定痛改前非。”袁楨趕緊說道。

  “哼，若不是最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身體有恙，朕非得打你的板子讓你長長記性不可。”朱祁鎮(zhèn)冷哼一聲。

  “什么，皇上，太皇太后病了？”袁楨急道，“臣家里還有兩顆三百年的遼東野山參，臣這就讓人回去取來，送給太皇太后補身子用。”

  朱祁鎮(zhèn)被他氣笑了：“行了行了，宮里什么都有，你有這份孝心就夠了。”

  二人走后，王佐和潘季馴前后腳的走了進來。

  王佐的臉都快皺成一團了，潘季馴則是一臉怒氣。

  “皇上，臣剛才和潘……總督核算過了，僅黃河改道一項需耗時三年，共計耗費銀錢一千八百萬兩。”王佐肉疼的說道。

  朱祁鎮(zhèn)又看向潘季馴，潘季馴不滿的看了一眼王佐，躬身道：“皇上，臣要彈劾戶部尚書王大人。”

  朱祁鎮(zhèn)呵呵一笑道：“為何？”

  “皇上，王大人所說耗時三年，臣不贊同。”潘季馴到底是年輕氣盛，“王大人說既然黃河在河南、安徽、山東有古道，完全可以利用黃河古道，如此可以省時省力，還能減輕朝廷負擔。”

  “但臣不贊同，臣以為黃河古道是有可用之處，但也存在巨大的風險。

  皇上，自南宋黃河奪淮入海后已有百年之多，其河床古道早已蹤跡難尋，即使能找到，也不能在用，因為古河床開挖難度極大，其下經(jīng)過數(shù)百年河水浸泡，表面雖然干硬如石，可下面卻是淤泥遍布，清淤難度不亞于在開挖一條新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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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開挖，其下是否有漏點塌陷誰也不能保證，若河床不穩(wěn)，一旦遭遇大洪水，最容易出現(xiàn)倒涌，而倒涌極難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時基本上已經(jīng)晚了，此次河南潰堤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派胡言！”王佐氣的胡子一顫一顫的，“你只想著開挖新河道，你可知開挖新河道要侵占多少百姓良田？！我看你就是崽賣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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