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堂屋簾布遮擋肆虐寒風,內里悄然無聲處,燭火搖曳,壞女人并未抬眼看張琬,素手合上竹簡,淡然出聲:“既然小王女回殿,準備膳食吧。”
“遵命。”祭徒應聲動作。
張琬遲緩回神,方才感知堂屋內炭火烘的熱意撲面而來,連帶自己桃紅衣袍沾染的積雪,亦漸而暈染斑斑點點暗色。
“你在等我嗎?”張琬邁步走近,入座席團,心間藏不住好奇,軟聲詢問。
“算是吧,不過目前為止,小王女的成績很是令人意外。”秦嬋淺飲茶水,漆眸無聲倒映女孩乖巧面容,心間莫名綿軟,平靜回應。
“其實不算什么啦,我又不是榜首第一。”張琬話語雖是謙虛,可上揚的嘴角卻控制不住的咧到耳后,心情好的很!
秦嬋觀察女孩言行不一的舉止,并不理解的出聲:“小王女量力而行即可,無需費力競選祭廟考核榜首。”
祭廟考核的皇女或王女們競選,大多是為將來能得助力繼承宗族爵位,進而獲取參與王朝事務的權利。
而作為跟圣女聯姻的女孩,自然完全不必如此費力角逐其中。
聞聲,張琬并未多想,沉浸在開心之中,因而少了些許隔閡,不自覺親近的念叨:
“最近你好像很忙的樣子,剛才還以為又要一個人吃飯呢。”
“小王女,不想獨自用飯?”
張琬小口喝著熱湯暖胃,頷首稚聲應:“嗯,小的時候總會等母親一塊用飯,可是后來母親越來越忙,我就不得不自己一個人了。”
雖說府里的老嬤嬤和仆人都很好,但她們從來不會越過規矩跟張琬一塊用飯。
秦嬋沉斂眉目倒映女孩面上豐富變化,好似悶悶不樂,遲疑道:“往后我會盡可能回來用飯。”
這話說的張琬摸不著頭腦,抬眸看向熱霧之中一本正經的壞女人,忽地怔怔失了神。
許是朦朧霧氣熏染燭火光暈,讓張琬看的不太真切,總感覺壞女人漂亮眉目比往日瞧著更溫潤柔美,分外親近。
可轉眼一想,張琬又覺得這是壞女人的假象罷了。
畢竟壞女人還說不會毀婚約,結果卻早就跟皇長女張妤勾搭上了!
屋內一時陷入安靜,秦嬋發現女孩滿眼探究的看著自己,疑惑道:“怎么?”
張琬連忙搖頭,試探的應:“沒、沒什么,我以為年底會有很多事情,母親以前就不怎么常回來用飯,你是圣女,難道不應該更忙嗎?”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壞女人肯定有別的事呢!
“年底多是祭祀大禮,主要是祭司負責,而圣女只負責部分祭祀事宜。”說話間,秦嬋執筷夾起冬蘿添置于女孩碗碟。
“這樣的嘛。”張琬目光偷瞄壞女人冷清容貌,好像又沒有那么溫柔的感覺!
果然,剛才只是不小心的錯覺吧!
“不過今年祭廟考核由兩位圣女負責,所以才有空陪同小王女用飯。”
“咳、咳咳!”
張琬見壞女人又猝不及防的提起用飯,頓時嚇得差點被嗆,心想她一定是在捉弄自己吧!
秦嬋打量女孩怪異反應出聲:“小王女今夜似乎有些異常。”
“什么?”張琬覺得壞女人才更奇怪呢!
“言語遲緩,目光呆滯,行為反常,莫非是病癥不成?”秦嬋視線落在女孩面容,甚至已經打算給她探脈診治。
張琬一聽,連忙搖頭應:“不用不用,我很好呢!”
見此,秦嬋才只停止猜疑。
用飯過后,張琬喝著茶水,已然有些犯困。
“祭廟的考核項目多而雜,小王女早些休息吧。”秦嬋捧著茶盞出聲。
“嗯。”張琬應聲。
離桌時,張琬忽地頓步,轉而從書箱里拿出小卷竹簡,遞近道:“往日都是讓祭徒送去,今日就直接遞交吧。”
壞女人要求每日必須書寫一份竹簡,美其名曰說是觀察記憶病癥。
可張琬卻覺得壞女人就是想讓自己交代日常,所以只當應付差事。
秦嬋接過竹簡,展開觀閱,峨眉輕挑喚:“小王女且慢。”
原本已經準備起身回屋的張琬,忽感不妙,笑容僵持的問:“怎么啦?”
“十五日前以及五日前小王女都曾在竹簡提及觀賞祭廟一處壁畫,而今日竟又一次提及壁畫,難道小王女不覺熟悉?”
“額、這個,可能是我太喜歡那處壁畫了吧!”
張琬慌張眨巴眼眸,努力編著拙劣的謊言,萬萬沒想到壞女人的記性這么好!
聞聲,秦嬋掌心合上竹簡,幽幽道:“可昨日那處壁畫所處的殿門因修繕而封閉,不知今日小王女如何闖入?”
張琬啞口無言,只得如實坦白的應:“好吧,其實我根本沒去看什么壁畫。”
“那小王女為何要杜撰虛假?”
“因為沒什么可寫的啊,要不別寫了吧?”
語落,張琬發現壞女人眉目不悅,頓時噤若寒蟬,不敢繼續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