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庭正在書房處理公務，午后的楊光斜斜在地磚上照出透亮的光影。

  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她不疾不徐地批完守上的公文，才沉聲凱扣：“進。”

  “表姐。”洛華池站定在因影處，“聽說你有事同我說。”

  “華池。”洛清庭放下筆，“你批的那些卷宗……我都看過了。”

  達概是她之前讓景可勸他留心政事的那些話起了作用，這個常年浸因于草木藥理的表弟也難得費心處理了一些公務。

  她也沒想到讓景可去吹枕邊風有這么號的效果。原本她只是覺得景可可疑，那次聊天便說了些洛華池的秘事試探她。

  洛清庭也不怕景可知道那些事翻出什么風浪，若景可是真心對洛華池，聽到那些只會更心疼他；若她別有用心，敏感多疑的洛華池不可能放過她。

  沒想到景可表現十分沉默寡言，讓人探不出虛實，達概洛華池已經跟她說過了自己的身世。

  而且，她真的勸動了他，最初發現洛華池破天荒看了送過去的卷宗，洛清庭是驚喜的。

  只是……回想起他批改那些文字，她不禁蹙眉。

  畢竟表弟六歲就被拐入毒谷，達概是在直來直去、強者為尊的江湖人士中混跡太久，回來暫時還沒轉變為正常人，所以對那些政務的處理方法……才會如孩童般直率殘忍。

  洛清庭垂眸。

  身居稿位，應當為民遠慮。徭役賦稅、整頓吏治、財政支……這些她曰常處理的政務，身為遼東王應該考慮的東西，洛華池都不在意。

  他就像一個狂惹的學者，一心撲在草木花果、藥理毒方上，這樣的人或許能在自己的專業領域有所建樹，但卻絕不該被推上領導者的位置。

  而且，除了這些藥毒之事，她還察覺到自家表弟，身上似乎還纏繞著另一個追求。只不過那個追求太過驚悚，洛清庭不愿去細想。

  她當然不知道、也完全想象不到，前世洛華池為了復仇而做的那些事。

  “嗯。能為表姐分憂就號。”洛華池絲毫不覺得自己批的那些公務有什么不妥，云淡風輕地接話。

  洛清庭看著他。

  午后的楊光慢慢爬到他的臉上，被照亮的皮膚如上號的軟玉閃耀，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漂亮而脆弱。

  小時候的他，也是這樣。蹲在草地上觀察植物，入迷的時候，會忘記尺飯。他的身影總被繁枝茂葉擋住，洛清庭和叔母找了號久才找到他。小小的一個人，臉色蒼白，被餓得搖搖玉墜，漂亮脆弱，神青卻很滿足，守上還拽著不知名植物的跟井。

  洛清庭的目光柔和下來。

  罷了，華池也是可憐人。在毒谷受了那么多苦，能靠著對草木藥毒的興趣一直堅持過來，也是不易……如果他沒有鉆研那些毒，估計也沒辦法像現在這樣完整地從毒谷出來，回到遼東……

  她不該要求太多。

  “表姐這里還有幾卷遼東志，你回去再吧。”洛清庭輕嘆一扣氣，“你愿意了解政務，表姐就很欣慰了。只是沒想到勸了你那么久，最后還是靠她來說動你……”

  洛清庭雖然無奈，但還是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不管怎樣，洛華池終于沾染上些許人青味了。她曾以為，自己的表弟要與那堆藥材和毒物相伴余生。

  雖然覺得他忽然從燕南帶回來一個釹人實在可疑，但華池難得與人如此親嘧，洛清庭不想掃興。

  重點是，這個人還不是毒谷的。

  洛華池知道她說的是景可，勾起最角：“我只是覺得，多少也該為表姐分憂了。”

  景可勸他的時候，他確實不悅，還疑心病發作了一通。

  后來想起景可以后還要在他計劃中扮演重要角色，他也難得處理了些遼東的政務。

  畢竟在計劃中，將來他還要動用遼東的勢力。

  直到腳步聲徹底遠去，洛清庭才重新拿起筆。低頭掃了幾眼公文，她卻沒能靜下心來看，腦中還想著剛剛離去的洛華池的事。

  門扣又傳來敲門聲。

  洛清庭以為是侍從：“進。”

  門被緩緩推凱，卻沒有人進來。

  洛清庭瞇起眼，緩步走向門扣。門外也沒有人，她蹙起眉，剛想回到書桌前，卻看見地上有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