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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媽痛經(jīng),在家睡覺呢,我可不敢打擾她。”
“……”
“怎么不繼續(xù)說了。”許亦澤成心給他添堵,“要不我去找棠妹研究一下物理題吧?這次期中考試還挺難呢。”
周嘉讓:“滾。”
許亦澤厚臉皮地留下來蹭了頓晚飯,吃完后又笑呵呵地陪老爺子去下象棋。
周嘉讓從抽屜里找出充電器,接通電源,沉睡許久的手機再次亮起。
新消息爭先恐后地跳出,可他一概沒有理會,睫毛在眼下拓出陰影,側(cè)臉被頂光襯得更為凌厲,他徑直點開微信,目光落在最上方,那個備注為【Aurora】的對話框上。
她發(fā)來的消息并不多,他一條一條認(rèn)真看著,但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
周嘉讓沒由得想起那個風(fēng)雨欲摧的傍晚。
那時外公還沒清醒,陸家又接二連三地打來電話,往事一幀幀回放在腦海,他被桎梏在莫大的悔恨中,空酒瓶七零八落地散在地面,快燃盡的煙夾在指間,猩紅火光將皮膚灼傷。
聽見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還以為是出了幻覺,打開門,那張安靜乖巧的面孔卻真的出現(xiàn)在面前。
沒有人知道,那個瞬間,他有多么想抱她一下。
可他不希望她發(fā)現(xiàn)那樣狼狽的他。
他不想讓她發(fā)現(xiàn)他的痛苦,他的陰暗,他的自卑與不堪。
所以只能拼命克制地將她推開。
手指又在屏幕上劃了下,想起許亦澤那天說,她最近一直在生病。
也不知道有沒有好一點。
她本來就瘦,平時又不好好吃飯,這種天氣再生病,還不知道要變成什么樣子。
心口發(fā)緊,仿佛被細(xì)線勒著,密密麻麻鋪開一陣縮痛。
聊天框里的內(nèi)容刪刪改改,最終也只留下一句干巴巴的對不起。
剛準(zhǔn)備按下發(fā)送鍵,許亦澤卻火急火燎地從書房里出來,一把抓住他胳膊,瞳孔中滿是急迫。
“不好了阿讓。”
“棠妹好像出事了。”
……
哐當(dāng)。
手指脫力,手機直直摔落在地面上。
“什么意思?”
周嘉讓深吸一口氣,竭力想讓自己保持冷靜,可下頜線卻凌厲繃緊,額角青筋向外凸著:“什么叫她出事了。”
“是班長剛才給我發(fā)的消息,問我放學(xué)后有沒有見過棠妹。”一口氣說了太多,許亦澤臉色憋得發(fā)白,“我說沒有,問她怎么了,她就給我回了這么一句。”
怕周嘉讓不信,他干脆把屏幕遞過去:“都在這了,你自己看吧,再后來她說手機要沒電了,讓我們見面再說。”
視線掃過,漆黑眼瞳中翻涌出罕見的慌忙與焦急。
沒遲疑半分,周嘉讓轉(zhuǎn)身便往外走。
老爺子聞聲出來,見他神色匆忙,也跟著擔(dān)心起來:“怎么了阿讓?”
“外公,我有事要先回趟學(xué)校。”
撂下這句話,周嘉讓便出了門,身影如颶風(fēng)般消失在黑暗當(dāng)中。
許亦澤也拿起外套,在旁邊幫忙解釋:“外公您別急,是我們一個朋友出了點小狀況,我和阿讓現(xiàn)在趕過去看看。”
“啊好,那你們記得注意安全。”老人囑咐。
夜雨愈發(fā)洶涌。
柏油路被反復(fù)沖刷,電線桿上水珠滑落,雨夜難行,交通狀況陷入擁堵,車輛更是難找,在路邊攔了三輛,里面全都滿員。
時間在水汽縫隙中消逝,周嘉讓的耐心也在不斷流失。
十五分鐘過去,仍然沒打到車,眉眼中噙出幾分煩躁,不想再這樣繼續(xù)耗下去,他下意識就要跑著去學(xué)校。
許亦澤拉住他胳膊,死死把人攔下:“周嘉讓你是不是瘋了。”
“這邊離學(xué)校十幾公里,你要跑著過去?”
“那不然呢?!”
雨水砸在傘面上,帶著穿透般的力度,淅瀝聲掩蓋住他略為發(fā)抖的聲線,但夜色卻遮不住他眼尾泛起的那抹紅。
許亦澤理解他的心情,沉聲安慰:“阿讓,你先不要沖動。”
“到底什么情況,這不也還沒確定嗎,你不要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也許是班長她弄錯了呢。”
現(xiàn)實與往事交織回放在眼前,很多不好的想法涌上心頭,薄唇翕動,擠出沒頭沒尾的一句:“我不敢。”
所幸運氣沒有差到極點,他們最終還是等到一輛順風(fēng)車。
車載廣播放著舒緩音樂,周嘉讓的心情卻像窗外雨勢般愈發(fā)焦躁,他眸色晦暗,眉心緊鎖,于行進(jìn)間忍不住催促:“麻煩能再快一點嗎?”
司機操著一口外地口音,無可奈何地回道:“小伙子你自己看嘛,這前面都堵成什么樣了,實在不是我不想快啊。”
周嘉讓沒再說話,給溫書棠撥了通電話過去。
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