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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驟然停頓,黑眸折出森涼的光,“她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我絕對會讓你千百倍的償還回來。”
電路仍未修好,整個校園都籠罩在可怖的黑暗之中。
回到班級里匯合,許亦澤單手撐著桌面,無力地搖了搖頭:“教學樓和體育館都找遍了,還是沒有。”
謝歡意急得快要哭出來:“棠棠她到底去哪了啊。”
周嘉讓全身繃得很緊,說不出的慌亂席卷全身,肩膀抑制不住地發顫,他從齒縫中逼出三個字:“報警吧。”
“等一下。”
班長倏然插話,不確定地抬眼:“我想到一個地方,也許……”
……
荒廢許久的器材室里,塵腥在空氣中肆意涌動著。
發霉的墻皮,潮濕的石地,老舊燈泡上蒙著厚厚的灰,到處都是陰暗破敗的景象。
廢墟堆積的角落里,女孩姿態蜷縮,抱著膝蓋,脊背抵在冰冷墻面上,寒意一寸一寸向上攀爬,額前發絲凌亂不堪,校服上滿是骯臟與斑駁。
對面鐵架上的雜物掉下,在地面砸出一聲悶響,她被驚得指尖微動了下,兩秒后,側頭不太舒服地咳嗽起來。
意識漸漸清醒,溫書棠從混沌中掙脫。
四肢猶如被拆卸重裝過,酸澀和痛意自骨縫中彌漫,呼吸沉重如鉛,喉嚨和胸腔充斥著難忍的鐵銹味。
掌心密密麻麻都是血痕,大小不一的石子嵌進皮肉,看起來格外觸目驚心。
她撐著地面,試圖站起來,但因為保持同一個姿勢太久,雙腿僵硬得厲害,失敗幾次后才踉踉蹌蹌地起身。
周圍沒有窗,再加上停電,房間里不見一絲光亮。
溫書棠摸向口袋,想用手機照明,拇指在側鍵上摁了幾次,屏幕卻沒有任何反應。
沒電了嗎?
還是被弄壞了啊……
她泄出一口氣,將手機放回去,忍住痛意,貼著墻沿小心翼翼地走到門邊,手心摸到一個冰冷的鎖扣。
不出意外。
門被反鎖了。
她又用力去拍門板,一邊拍一邊詢問是否有人,聲線似浮萍般虛弱地回蕩著,可回應她的只有遠處劈下的悶雷。
體力耗盡,溫書棠跌坐在地上。
手指纏住衣袖,指腹血色盡失,她努力抑著心里的恐懼,但眼眶還是不爭氣地漾出酸熱。
這是哪兒啊。
她不是在體育館的洗手間外嗎。
怎么就被關到這里來了。
記憶亂七八糟的。
溫書棠偏頭,自暴自棄地靠在臂彎里,散亂的長發從肩后滑落,半遮半擋地蓋住眼睛。
會有人來救她嗎?她忍不住想。
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晚自習是不是結束了,如果見她沒回家,姐姐會不會很著急啊。
怎么就這么沒用。
又要讓姐姐替自己操心了。
想不到出去的辦法,走投無路之際,她只能默默祈求著奇跡降臨。
時間好像被按下暫停鍵,溫書棠半闔上眼,感知一點點流逝,最后變得模糊不清。
痛意將她麻痹,無窮無盡的絕望中,腦海里竟然不自覺浮現出周嘉讓的模樣。
算了……
嘴角劃開幾滴腥咸,隨后是很淡的一抹苦笑。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啊。
大概都不會發現她失蹤了,又怎么可能趕過來救她呢。
正這么想著。
一陣粗暴的踹門聲猝不及防地敲進耳膜。
第一反應是那個把她關在這里的人,神經一瞬間繃緊,瞳孔萬分驚恐地瞪大,手指也死死交纏在一起。
手掌胡亂摸在地上,她撿起一根木棍,弓腰像根緊繃的弦,整個人呈防衛姿態向后退去,直到——
砰。
門被踹開。
混著雨水的潮濕,寒風爭先恐后地涌入。
溫書棠躲在縫隙里,遲緩地抬起頭,借著門外月光,看清來人的面孔后,剎那間被定在原地。
真的是周嘉讓嗎。
是不是太痛了,怎么都出現幻覺了。
溫書棠用力眨眼,終于確定。
不是幻覺。
那道頎長身影的的確確在她面前。
多日未見,他似乎瘦削不少,鎖骨深深凹陷,平直的肩線更加鋒利。
光影自身后穿過,勾勒出他挺拔落拓的身形,額前發絲凌亂,低垂下的眼眸,露出幾分風塵仆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