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emsp;準確來說,那次他比現在更頹,房間里一盞燈都沒開,漫無邊際的黑暗里,整個人跟被掏空了一樣,空酒瓶堆了滿地,似乎想用這種方式把自己麻痹。
左逸明把車開到他面前,摁了摁喇叭:“阿讓。”
周嘉讓將煙掐滅,回頭又朝辦公樓看了眼,然后才開門坐進副駕。
左逸明被突如其來的煙味嗆到,沒忍住干咳兩聲,偏頭難以置信地看他:“你這是抽了多少啊?”
“回國后不是說戒煙了嗎?而且Kevin也囑咐過你要少抽。”
周嘉讓扯唇,滿不在乎地撂下三個字。
“死不了。”
左逸明:“……”
“我記著你不是開車來的嗎。”轉動方向盤,他換了個話題,“怎么還叫我來接你。”
“懶。”周嘉讓蹦出單個字音。
“……”
眼見大少爺心情不好,左逸明很識趣地閉了嘴。
路口等紅燈時,余光瞥見他手上的戒指,不長記性地第三次發問:“你這戒指不是當尾戒戴嗎?怎么換到無名指上了。”
周嘉讓沒吭聲,手里捧著本資料冊翻看。
“看什么呢?”
左逸明好奇地湊過去,看見那個熟悉的名字后,不受控制地瞪大眼睛。
最上面那張文件,白紙黑字地寫著,溫書棠,女,24歲,畢業于京北大學外國語學院,曾在巴黎第三大學進行交換,現就職于Transline公司翻譯部。
所有疑問和反常在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我說你這次怎么非要請翻譯,還是不怎么擅長醫藥方面的Transline。”左逸明醍醐灌頂,“合著是另有目的。”
“所以今天這是見到了還是沒見到啊?”
周嘉讓垂眼凝著左上角的照片,低沉開口:“見到了。”
“然后呢?”左逸明追問。
合上資料,周嘉讓半仰著頭,喉結弧度嶙峋,無力嘆出一口氣。
“沒有然后了。”-
生活日復一日地繼續,后面那段時間,周嘉讓真的沒再出現過。
摯書那邊偶爾會來送材料,但也都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來和她對接。
溫書棠在工作上對自己要求一向嚴格,甚至有些自我壓榨,尤其是這種不太熟悉的領域,每天廢寢忘食地看資料、記生詞,盡量把場上出錯的風險降到最低。
周一下午,日光透過半遮半掩的百葉窗鋪進格子間。
各種專業名詞背得人頭暈,溫書棠關掉文檔,點開瀏覽器,停頓幾秒后,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框里打下那個名字。
按下回車,頁面跳轉。
剛看完半行,馮楚怡滑動椅子湊到她身邊:“棠棠姐。”
“啊。”
溫書棠沒防備被嚇到,也不知怎么想的,手忙腳亂地切了鎖屏。
不鎖還好,鎖完反而是欲蓋彌彰。
馮楚怡愣了下,仿佛發現了新大陸,意味深長地笑起來:“棠棠姐,你在看什么呀?”
“沒什么。”屏幕上倒映出她心虛的臉,溫書棠干巴巴地否認,“就,研討會上要用到的資料。”
“怎么了?叫我有事嗎?”
馮楚怡沒拆穿也沒追問,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我一會打算點奶茶,要不要給你帶一杯?”
“先不用了。”溫書棠笑笑,“我晚點還有個會要開,喝了奶茶容易犯困。”
馮楚怡抿唇:“好吧。”
等人走了,溫書棠重新把電腦打開。
眸光停在學校那欄,Standford Computer Science,斯坦福大學計算機科學系。
之前同事說過,摯書是在美國成立的,而他又在斯坦福讀書。
難道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國外嗎?
當年他一聲不吭地消失,從此再無半點音訊,為什么會突然去了國外呢?
視線慢慢失焦,溫書棠盯著這行小字,思路像掉進了死胡同,怎么都想不通。
算了。
退出網頁,她晃晃腦袋,起身到茶水間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熱氣氤氳在眼底,她警告自己不要再這樣胡思亂想了。
不管在哪,都和她沒有關系。
他們現在只是合作關系。
僅此而已-
直到研討會當天,溫書棠才再次遇見周嘉讓。
因為先前準備足夠充分,這場翻譯做得也算順利,Sevier的代表是個很干練的女人,僅憑一面之緣便對她好感拉滿,會后挽著她的手聊了好一會天。
夜幕漸晚,后面是晚宴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