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70
頭一歪,似搖搖欲墜的蝶,溫書棠由著身體癱軟下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周嘉讓被嚇到,一把將人打橫抱起,朝著樓上的包房快步走去。
進了門,他動作輕緩地把她放在床上,又緊張地叫來私人醫生。
一番檢查過后,醫生皺著眉起身,口氣算不上好:“低血糖很嚴重,她最近這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飯嗎?”
周嘉讓啞言,半個字都回答不出。
“而且還熬夜,疲勞過度。”醫生搖搖頭,無奈又生氣的口吻,“你們這群年輕人啊,實在是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早早就把自己累垮了,以后可該怎么辦啊。”
周嘉讓越聽越慌,語調忐忑地問:“那現在……是要打針嗎?”
瞧著他臉上的無措,醫生態度緩和了點,嗯了聲:“先吊瓶葡萄糖,接下來一定要注意休息,三餐記得按時吃。”
周嘉讓點點頭:“好,謝謝醫生。”
配好藥液,醫生拿著輸液器過來,周嘉讓就守在旁邊,一眨不眨地看著溫書棠,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關切和愛。
醫生和他認識也有一陣了,還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隨口問道:“女朋友?”
聽見這個問題,周嘉讓神色明顯空白了一瞬,半晌后才動了動唇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而是請求:“醫生,麻煩您動作輕一點。”
針頭刺進血管,膠布固定在上面。
看周嘉讓精神還是緊繃著,醫生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把話說太重了,忍不住寬慰了句:“等她醒了就沒事了,后續仔細調養就行。”
眼角弧度怔松了些,周嘉讓又說了一次謝謝。
收拾好東西,醫生推門離開,房間里一時只剩下他們兩人。
溫書棠沉沉睡著,臉色還沒完全恢復,周嘉讓幫她蓋好被子,擦去她額角的冷汗,又將輸液速度調緩。
瞥見她嘴唇干澀,他找服務生要來水和棉簽,沾濕后慢慢涂抹上去,另一只手攥著透明軟管,試圖用體溫將冰冷的藥液捂熱。
做完這一系列事情后,他關掉燈,坐在床邊,下頜收斂,目光就這么靜靜地落在她身上。
這是兩個人重逢以來,他第一次有機會這樣認認真真地看她。
和八年前相比,她的模樣并沒有太多改變,依然是那樣恬淡柔和,皮膚白皙,鼻尖小巧,睫毛乖順搭在眼瞼上,只是肉眼可見的清瘦了許多。
鎖骨深深凹陷,手臂細若竹竿,明明是尺碼最小的禮服,可領口卻要用兩個暗夾固定住,不然就會從薄窄的肩上滑落。
即便化了淡妝,卻也藏不住面容中的疲憊。
周嘉讓握著她纖瘦發涼的手,頭埋得很低,脊背承受不住地佝著,心疼和自責如同翻涌而起的浪潮,毫無保留地將他淹沒。
“對不起。”
嗓音嘶啞,難耐中混著顫意:“對不起恬恬。”
他不該為了自己的私心,想盡辦法讓她來做這場翻譯的。
應該讓她好好休息的。
朦朧月光被紗簾擋在窗外,周嘉讓半陷在陰影里,唇邊溢出苦澀的笑:“可我只是想見見你。”
“恬恬,我真的好想你啊。”
他眷戀地蹭了蹭她的手背,不知第幾次道歉:“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是我沒照顧好你。”
……
視線漸漸聚焦,溫書棠從床上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有些恍惚。
手背倏地一陣刺痛,她抬起來看了眼,發現那塊歪扭貼著的醫用膠帶。
……打針了?
撐著床鋪坐起身,她靠在床頭緩了會兒,一邊用手去按太陽穴,一邊偏頭打量著周圍。
絕對陌生的環境,但裝潢風格很常見,單調的黑灰色系,應該是在酒店里的包房。
周嘉讓帶她來的?
記憶停在他最后說的那句“信我”上,再往后發生了什么,她就全都不清楚了。
嗡嗡——
忽然響起的手機震動聲將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溫書棠伸手拿過來,先是看見好幾通未接電話,點開微信,謝歡意給她發了十幾條消息。
【歡意:恬恬?】
【歡意:怎么回事啊,你干嘛呢,別嚇我啊。】
她連忙把電話回撥過去,輕咳一聲解釋:“我沒事,就是剛才有點累了,沒堅持住去睡了一會。”
謝歡意勉強松下一口氣:“嚇死我了,那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啊?”
溫書棠軟聲:“好多啦。”
“別總那么拼命工作,你又不是鐵人。”謝歡意老生常談地嘮叨她,“今年這才過去一半,你大大小小都病了好幾場了。”
她加重語氣強調:“記住沒,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知道啦。”溫書棠很聽話地全都應下,“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