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那時風雪
“紀希頤??”
鄢瀾看似平靜地看著她,那么一瞬,眸中劃過的一絲恐懼還是讓利曼珊捕捉到了。
“我的……上帝……”利曼珊深吸一口氣,腦中仍在復盤,“難怪……鄢瀾,昨天其實已經很明顯了,我怎么沒有想到?”
鄢瀾苦笑著搖頭,“正常人都想不到。”
“所以她昨天是……”利曼珊站起身,“你不能退出。”
鄢瀾抬頭看她,“sam,聯邦檢察官的權力很大,哪怕我們自己沒問題,但凡她起訴跟我們有關的案子,就比如說……”鄢瀾想了想,“就比如說之前找你的那家對沖基金如果做了什么,被她抓到,只要她起訴,釀成社會新聞,錦衣夜行的股價、將來聯邦法院對反壟斷的裁決,等等,都會受到影響。”
“可是……可是她為什么要跟我們對著干?雖然我不了解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你沒有欠了她什么吧?”
鄢瀾搖頭,“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她是怎樣的人嗎?”
“野心勃勃,沒有底線?”
“她現在新官上任,想要拿政績的話,最佳途徑就是扳倒有影響力的人或企業。”
“我不信,憑她一個檢察官能扳倒紫狐集團。”
“但她能扳倒錦衣夜行,能讓這宗收購案黃掉。”
利曼珊不解,“你退出她就會放過錦衣夜行,放過這宗收購案嗎?”
“我退出是給她一個態度,昨天她找你,實際上是找我,現在我退出,就是給她的信號,請她另尋目標。”
利曼珊來回踱了兩步,“你都說她沒有底線了,我不信她能這樣遵守游戲規則。”
“那是因為……因為多年前她有不光彩的事,而我是知情人,我知道她怕這個,有了這個制衡,再加上我識趣退出,不再與她發生任何瓜葛,她才會罷手。”
“這么說,不是你怕跟她扯上關系,其實是她怕和你扯上關系。”
鄢瀾點頭,“也可以這么說。”
利曼珊在她對面坐下,看著她的臉,“不,你不要退出,有了這一次就會有下一次,之前你是不是因為她要躲開南加州的案子?現在又是我們州,再往后呢?她節節高升,你的領地步步縮小?不行,你還要不要當這個律師了?”
“沒必要拿紫狐的案子和她硬碰硬。”
利曼珊搖頭,“你聽我說,她是聯邦檢察官,和她形成制衡的是誰?”
鄢瀾想了想,“律師協會……?”
“這是一方面,別忘了,我們州還有位影響很大的參議員,明天,最晚周一,我會拜訪麥迪遜參議員辦公室,跟他建立關系,并讓各家新聞開始報道,你那邊積極和全美律協c城協會溝通,律協對檢察官的行為有很大的監督作用,”利曼珊站起身,“明天我需要你先去st找到維克多,告訴他你會繼續接管這個案子。”
鄢瀾還想說什么,但利曼珊那雙注視著她的眸子里,只有篤定,仿佛不容置疑。
利曼珊就這么看著她,等她點頭。
一絲笑意劃過鄢瀾面容,她站起身,“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利曼珊笑了,又深深嘆了口氣,“說服你可不容易,不許改主意。”
鄢瀾的手從衣兜里拿出,手中攥著樣東西,打開掌心,“這是信物。”
是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利曼珊笑出聲來,“好,一言為定。”說著將它裝進自己口袋。
兩人收拾了東西往劇場外走,夜色襲來,紐約是座不夜城。
但這繁華是冰冷的,沒有夜宵鋪子,沒有廣場舞,有的,只是一棟棟摩天大樓中透出的燈光,和c城一樣。
鄢瀾約了車來,“我先送你回酒店。”
利曼珊點頭,兩點多了,仿佛再過會兒夜色亦闌珊。
兩人坐在車后排,都不再說話,電臺的聲音很小,若有似無,這一天太過漫長,是對體力和心力的雙重考驗。
鄢瀾閉起眼睛,倚在靠背上,利曼珊沒看她,但又好像眼里看盡了她,伸手一攬,鄢瀾便靠在她的肩上,被攬過去的人沒有睜眼,沒有掙扎,放任這片刻的默契與私密。
路途本來就近,在這無人的街道上就更近,車子放慢速度時,鄢瀾坐直了身子,睜開眼睛。
利曼珊轉頭看看窗外,一手搭在把手上,又遲遲沒有開門。
“我的公寓離這里很近,”鄢瀾縮起脖子從窗口指給利曼珊,“被那邊那棟樓擋住了,但走過去也就八分鐘,明早我買了貝果來跟你吃早餐。”
利曼珊笑了,“還需要你買貝果嗎?我這兒含了雙份早餐,你過來,我請你吃。”
“酒店的不好吃,我請你吃華爾街的貝果。”
“好,”利曼珊走出車門,轉身彎腰看車里的鄢瀾,“今天……謝謝你。”
“謝我什么?”
“謝你終究答應了我。”
鄢瀾笑了笑,流光在眼中一閃。利曼珊正要直起腰,見到鄢瀾眼眸中動人的笑意,閉起眼,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那似曾相識的氣味、觸感,勾起身體的記憶……記憶像準備叛逃的一部分身體,將鄢瀾推至理性邊緣。
“其實……”利曼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