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裕子口供
媽媽?
這是個熟悉又陌生的稱呼。
孩子瞪著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女人,怔怔地站在原地。
對面的溫淑華早就已經熱淚盈眶,雖然嘴里發不出聲音,但做出的口型卻是“媽媽”兩個字。
這一天她盼了太久太久,甚至一度以為永遠都不會有這么一天了。
而此刻,孩子就站在她的眼前,她不顧一切地將孩子擁在懷里,泣不成聲。
孩子一開始還有些害怕,不過畢竟兩人有血緣關系,很快就不再像之前那樣拘謹了,用清澈的目光打量著抱著自己的這個女人。
溫淑華擦擦眼淚,目光再看向孩子時也是極盡溫柔。
方如今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并沒有逼迫溫淑華馬上就交待問題,而是給了母子二人足夠的相處時間。
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
果然,一個小時之后,溫淑華主動提出要開口交代問題,并且提出抽支煙提提神。
第二個要求方如今自然不會答應,她的傷在喉嚨,此時抽煙豈不是找不自在。
由于溫淑華口不能言,兩人之間的對話仍然采取之前的形式,溫淑華將要說的話都寫在紙上。
方如今發現她眼神中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敵意,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趨**和。
溫淑華的真實姓名叫石田裕子,今年三十歲,化名為溫淑華潛入臨城,代號“夏蟬”。
代號“石橋”的穆家成,原名秋田真宏,是“輕舟”小組的組長。
石田裕子并不是純粹的日本人,而是同時具有中日兩國血統。
她的母親是中國人,曾經跟著外公外婆在日本謀生,后來生意上出了意外,外公外婆相繼病死,只剩下母親一個弱女子孤苦無依。
父親石田璋是日本商人,但是父母二人并非是正常的結合。
母親在日本孤苦無依,十九歲那年被石田璋強暴,后來就生下了石田裕子。
母親性格懦弱,只得委身于父親。
自從石田裕子記事以來,她就一直生活在父親的陰影之中。
父親嗜酒成性,喝醉了就動手打她的母親,而且是種往死里打。
這一切,母親都是默默地承受著,每當父親打人打累了倒下呼呼大睡時,母親就抱著年幼的石田裕子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
在石田裕子十三歲那年,石田璋在一天晚上喝醉酒之后被路過的汽車撞死,她們母子從此便成了無根浮萍。
石田璋雖然是石田家族的旁系子弟,但原來手里也有幾畝薄田,母女兩人雖然清苦,但也是勉強可以度日。
沒想到的是,幾位叔父企圖霸占她們的田產,便誣陷說母親孀居時不守婦道,跟野男人有染。
后來,唯一賴以生存的田產被叔父們奪走,然而這還不算完,其中一人覬覦母親的美貌,經常騷擾他們母女。
在他們的迫害之下,母親心中滿是絕望,在一個雨夜中撇下石田裕子懸梁自盡,那一年石田裕子十五歲。
石田裕子知道自己再待下去,注定會被那幾個叔父吞得骨頭渣都不剩,于是她在埋葬母親的當天晚上便攜帶細軟離開了家。
逃離之路注定是艱辛的,她一個弱女子很快便遭到了社會無情的毒打,這也與當時日本的國情有關。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西方老牌殖民主義國家無暇東顧,不僅給日本的侵略擴張政策提供了空間,而且給日本的經濟帶來了“戰爭景氣”。
從大戰第二年的夏天開始,日本的貿易出口激增,海運異常繁榮,這些給出口產業、造船工業以及包括礦業在內的基礎工業和有關工業創造了發展和繁榮的契機,使得各產業部門都得到飛速擴張。
“戰爭景氣”隨著大戰的結束而告終,隨之出現的是半年的經濟蕭條。
戰后第二年又出現了持續一年左右比戰時還要好的“瘋狂的繁榮”,然而這種戰后繁榮并沒能繼續維持下去,很快就出現了真正的戰后經濟危機。
危機深重且波及面大,股價暴跌、企業倒閉、銀行擠兌、經濟蕭條。
石田裕子就是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進入東京這個大城市做工、討生活的。
紡織廠里每天需要工作十二個小時,勞動強度極高,賺到的錢也勉強可以養活自己。
然而,突如其來的關東大地震,讓石田裕子的命運再次發生了改變。
地震來臨之時,石田裕子和六個廠里的姐妹正在屋子里做午餐,因為地震陡然來臨,煮飯用的燒炭爐子隨之亂倒,火花、火焰碰著坍塌的木結構建筑,轉瞬間變為火團。
石田裕子和另一個姐妹僥幸死里逃生,但其他四個姐妹卻沒有那么幸運。
東京民宅如蛛網一樣,房子中間的街巷極為狹小,再加住房與工業毗鄰,可巧颶風刮起來正緊,風助火情,火隨風飄蕩猛躥擴散,促使火舌迅速風靡全部大城市東區,釀出極大的災禍。
工廠、機關和民房倒塌或者燒毀,金融機構及股票和商品交易陷于癱瘓,使得本來已經蕭條的日本經濟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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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田裕子雖然留了一條命,但根本找不到工作,只得沿街乞討,過著有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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