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棕色胖子回頭，見是絡(luò)腮胡，恍然道，“阿東”。

  棕色胖子拉她擠進(jìn)人群探頭望林鶴嶼，嘀咕道，“今天頭兒心情不好，喝這么多酒”。

  黎青指尖抬上往后方指，低聲再問：“我們?yōu)槭裁匆ミ@些人來？”

  棕色胖子望前呢喃：“頭兒平常也不喝這么多啊，這都幾壇下肚了”。

  黎青戳他手臂，放大聲音問，“為什么要抓這些人來？”

  棕色胖子四望島嶼，白茫霧氣繚繞外側(cè)，“以后我們就住這兒了，不當(dāng)雇傭兵也有好日子過”。

  黎青：“？？”

  黎青在他眼睛前揮手：“能聽見我說話嗎？”

  棕色胖子眨眼，“阿東你餓了？”

  “.......”

  黎青沉默，“是，我餓了”。

  棕色胖子拿起盤里的雞腿塞到她嘴里，“餓了就吃，以前沒的吃，現(xiàn)在想吃多少吃多少”。

  黎青慢慢咀嚼香噴噴的雞腿，盯著棕色胖子，對方已經(jīng)轉(zhuǎn)回頭看向前方了，滿心滿眼都是頭兒。

  這里的人，又變了。

  像是被設(shè)定了程序，你問他，程序里有的，他答，程序里沒有的，他答非所問。

  黎青心中有了個猜想。

  為了驗證，黎青回到牽著小女孩的中年男人旁，她問，“你叫什么？”

  中年男人先是皺眉，再是緩緩松開，自問道，“我叫什么？”

  “......我叫什么？”

  “我”，重復(fù)念著，中年男人頓住，“我有一個女兒”。

  “對，我有一個女兒”，中年男人牽著女兒的手心緊了緊，警惕地看著黎青，“你想干什么？”

  黎青又問：“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有一個女兒”，男人開始答非所問。

  黎青注意到他深色褲腿沾染些許刺目的白點，再問，“你是刷墻工嗎？”

  男人仍是緊張回答，“我有一個女兒”。

  黎青見問不出什么東西，俯身想問小女孩，中年男人一臉忌憚地將孩子往身后護(hù)，黎青只好作罷。

  她的心里有了大致猜想。

  這里是林鶴嶼的精神境，最核心的一點，就是林鶴嶼。

  從船上開始，到岸邊，到樹林，到宴席，所有的場景必然是林鶴嶼經(jīng)歷過的，或者他知道的。

  他的認(rèn)知，不僅附加到環(huán)境，也附加到人身上，至于她自己.......

  黎青回想自己能夠自由行動的時刻——是林鶴嶼殺了布萊斯一行人后。

  現(xiàn)實中他肯定沒有殺布萊斯，但在精神境中殺了，無疑違反現(xiàn)實發(fā)生過的事，黎青猜測，這個點十有七八就是她能掌控身體的契機(jī)。

  而這些人，他們的言行舉止，一定是林鶴嶼印象里會發(fā)生的，總體來說也能解釋，只不過有一點黎青無法理解——為什么胖子和男人會答非所問。

  腦子好像是正常的，好像又不正常。

  黎青壓下思緒，站在坡上望下方被人群熱切包圍的林鶴嶼，酒壇不斷，聲音嘈雜，她覺得——他是在做夢。

  不過，是一個極其真實的夢。

  黎青輕握短劍，黑眸閃爍。

  風(fēng)刺啦呼過，一米九的絡(luò)腮胡猛地沖下土坡，宛如一顆流星，倏然砸進(jìn)人群，開出一條道來！

  酒氣飄灑，寒光短劍迎面而來！

  林鶴嶼歪身躲過，左手抱酒壇，灑出一圈米酒，細(xì)長米粒黏在他嘴邊，他笑得醉酒得意，“想殺我？——瞧你那蠢樣！”

  黎青繼而猛撲，一米九的身高帶來極大助力，精神氣和攻擊范圍，比她本人來的效果還好。

  不過速度比不上她，這絡(luò)腮胡不是哨兵或者向?qū)А?br />
  黎青沒在他身上聞到信息素的味道。

  人群散開一圈，巴沙克和塔麗莎立在最里圈，棕色胖子個頭不高，頭頂紅發(fā)堪堪露出一截，精壯女水手也在人群中看著他們。

  他們漠然的表情，他們安靜的舉動，似乎不再鮮活。

  是因為林鶴嶼記憶里沒有他們對這種情況的反應(yīng)嗎？還是林鶴嶼讓他們停下了。

  “校長！”

  短劍抵上長刀，林鶴嶼單手灌酒，黎青喊他，“你該醒了！”

  林鶴嶼打了個悠長的酒嗝，長刀指她，醉酒拉調(diào)，“去——你、鬼的校長——”

  黎青靜道：“這里只是精神境，許副校和南主任都在外面等你”。

  “我不出去！”，一壇酒沒了，林鶴嶼隨手往旁一扔，砸到人群外一人的頭上。

  “誒呦”

  他聞聲回頭看那人直挺挺地咚地倒下了，笑起來，木面跟著一皺，“倒霉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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