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烈魂永駐
咸熙元年的秋風掠過洛陽城頭,武庫檐角的銅鈴叮當作響。學徒阿青蹲在庫房角落,借著油燈昏黃的光,用鹿皮仔細擦拭那柄新復原的鬼頭刀。刀身暗紅紋路像干涸的血痂,刀刃處還留著幾道細小的缺口——這是前日從汜水關遺址挖出的古物。
"這刀柄纏的牛皮都爛成絮了。"他嘀咕著摸向腰間布囊,突然指尖碰到個硬物。掏出來是昨日在舊書攤淘到的《三國殺》角色卡,畫著身披玄甲的紅臉戰將,卡面"界華雄"三個鎏金小字在暗處微微發亮。
油燈忽然爆了個燈花。阿青手一抖,卡片飄落在鬼頭刀上。霎時間刀身嗡鳴如蜂群過境,卡片表面浮起血霧般的紅光。他慌忙后退,后腰撞上兵器架,七八桿長矛哐啷落地。
"爾等,可堪一戰?!"
雷鳴般的吼聲震得房梁簌簌落灰。阿青死死抓著木柱,看見卡片里的戰將竟在紅光中直起身來。玄鐵護額下雙目赤紅如炭,肩甲狼頭吞口噴著血霧,那柄鬼頭刀分明就是自己剛擦拭的樣式!
紅光突然暴漲成漩渦,阿青感覺有滾燙的液體濺在臉上。伸手一抹竟是鮮血,可四周分明沒有傷口。耳邊響起金鐵交擊的轟鳴,恍惚間自己竟站在殘破的關墻上,底下黑壓壓的騎兵擎著"董"字大旗,為首戰將橫刀立馬,正是卡片里那張狂傲面孔。
"來將通名!"炸雷般的喝問震得阿青耳膜生疼。他看見華雄刀尖挑著個滴血的頭顱,那怒目圓睜的模樣分明是《三國殺》標準版里的俞涉。身后傳來潮水般的吶喊:"西涼兒郎們,讓關東鼠輩見識什么叫耀武揚威!"
紅光驟然消退。阿青癱坐在滿地兵器中間,鬼頭刀安靜地躺在原地,卡片上的華雄卻換了姿勢——原本環抱胸前的雙臂此刻正做揮刀狀。他顫抖著摸向刀身,在靠近護手的位置摸到三道嶄新刻痕,排列形狀恰似卡牌上的"耀武"技能圖標。
二更梆子響過三遍,更夫老趙提著燈籠轉到廢關遺址。秋蟲聲忽地停了,他后頸汗毛豎了起來。往常走慣的土路變得模糊不清,青白色磷火從地縫里鉆出,像無數幽魂舉著的蠟燭。
"造孽喲..."老趙轉身欲走,忽然聽見戰馬嘶鳴。磷火匯聚成奔騰的騎兵陣,為首那人玄甲紅袍,鬼頭刀拖地劃出火星。他鬼使神差地往前湊了半步,靴尖突然踢到個硬物——半截埋在土里的刀鞘,鞘口紋路竟與騎兵手中的鬼頭刀完全契合。
騎兵陣呼嘯而過,老趙看見刀光中浮現金色卡紋。先是圓環套三角的"耀武"印記,接著是燃燒骷髏狀的"烈魂"圖樣,最后浮現的"恃勇"符號竟是用血線勾成。他想起茶館說書人常念叨的"華雄溫酒斬三將",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刀影掃過燈籠的剎那,老趙清楚看到華雄臉上有道新添的傷口,位置和武庫那柄鬼頭刀的缺口分毫不差。騎兵化作磷火消散時,夜風送來沙啞的戰吼:"區區鼠輩,也敢阻我西涼鐵騎?!"這聲音和在茶樓聽過的《三國殺》語音包一模一樣。
五更天雞叫頭遍,阿青蜷在武庫門房里數著窗欞格子。自從昨夜異象后,他懷里那把角色卡始終微微發燙。遠處街巷忽然傳來孩童拍手聲:
"鬼頭刀,汜水寒,耀武揚威震河山..."
"烈魂燃,恃勇狂,溫酒未冷斬將還..."
他猛地推開木窗,看見東方天際泛著詭異的暗紅色。城墻輪廓在晨霧中起伏,恍若當年十八路諸侯的連營。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卡片邊緣,那里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血未盡,戰不休"。
庫房深處突然傳來金屬刮擦聲。阿青摸到門邊時,看見鬼頭刀正在兵器架上高頻震顫,刀柄纏的新牛皮繩寸寸崩裂??ㄆ詣訌囊陆罄镲w出懸在半空,華雄的虛影在紅光中逐漸凝實,這次連戰馬噴出的白氣都清晰可見。
"取我刀來!"幻影發出實體化的聲浪。阿青被無形的力量推到兵器架前,雙手不受控制地握住刀柄。皮膚接觸刀身的瞬間,無數戰場畫面灌入腦海:他看到袁術在帳中摔碎酒盞,韓當的槍尖在火光中折斷,最后定格的是紅臉長髯的騎手揮刀劈來...
現實中的鬼頭刀突然重若千鈞。阿青踉蹌跪地時,卡片上的"烈魂"技能紋路亮如烙鐵。華雄的虛影仰天大笑:"縱使青龍偃月,也斬不斷這汜水關前的西涼魂!"
晨光刺破云層時,一切異象驟然消失。阿青趴在地上劇烈喘息,發現左手掌心多了個金色"恃勇"印記。武庫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匠人嚷嚷著昨夜城南廢關磷火化騎兵的奇事。他悄悄把滾燙的角色卡塞進內衫,貼著心口的位置傳來擂鼓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