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泰山礪劍
《三國殺》于禁傳:節鉞鎮山河
溪水裹著碎冰碴子往下淌,于禁把凍得通紅的手指頭往麻布衣襟上蹭了蹭。鐵劍刃口崩了三個豁子,在青石上磨出"咯吱咯吱"的動靜,驚得蘆葦叢里撲棱棱飛起兩只鷓鴣。他盯著水里那張倒影——那道新疤從左邊眉骨斜劈到下頜,活像有人拿朱砂筆在臉上畫了道歪扭的符咒。
"狗娘養的山賊。"他啐了口唾沫,手指頭按在結痂的傷口上。上月跟著郡兵剿匪,有個獨眼賊首臨死前甩出把淬毒匕首,要不是他偏頭躲得快,這會早爛在亂葬崗了。水波晃得倒影碎成片,他瞧見枯樹杈子上糊的征兵告示被山風掀開一角,露出"泰山郡守"的朱紅官印。
突然,馬蹄聲炸碎了滿溪碎冰。于禁抄起半截磨刀石就要往蘆葦蕩里鉆,卻見一騎棗紅馬踏水而來。馬背上那人銀甲紅纓,槍尖上挑著顆血葫蘆似的腦袋,黃巾還在額頭上纏著。于禁認得這紋路——上月圍剿時,有個黃巾賊將就是用這種黃綢裹著銅錢當暗器。
"小子,可愿隨某匡扶漢室?"鮑信把長槍往地上一杵,那顆腦袋"咕咚"掉進溪水里,染紅了好大一片。于禁瞧見那人頭嘴里還咬著半截舌頭,后槽牙鑲著金,怕是哪個落草的書香門第。
他反手將磨刀石砸向水面,濺起的水珠子撲了鮑信半身。紅纓槍穗子滴著血,在風里晃得像招魂幡。"將軍可知,某的劍只斬亂臣賊子?"于禁把豁了口的鐵劍往腰間草繩里一別,濺了血漬的麻布褲腳還在往下滴水。
鮑信忽然大笑,震得溪邊老槐樹上的寒鴉撲棱棱飛走一片。他從鞍袋里摸出個油紙包扔過來,油漬在月光下泛著光:"嘗嘗這個,比你們鄉里的黍米餅強。"于禁接住時被燙得直甩手,紙包里滾出個焦黃的胡麻餅,混著羊油香味直往鼻子里鉆。
當夜軍營,篝火燒得噼啪作響。于禁蹲在火堆旁擦甲胄,鐵片子上的"漢"字銘文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這套皮甲是晌午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前胸還留著三寸長的刀口。他拿草繩把裂開的地方捆了又捆,突然聽見西北角傳來鞭子抽肉的悶響。
"第三十七鞭!"行刑官嗓子像破鑼。于禁攥著劍柄的手暴起青筋,劍穗上拴著的銅錢"叮當"亂響——那是上月剿匪時分到的賞錢,被他拿麻繩系在劍柄上當墜子。逃兵的慘叫混著皮肉焦糊味飄過來,他想起《尉繚子》里寫的"刑重則內畏,內畏則外堅",可這慘叫聲讓他后槽牙直發酸。
突然,身后傳來甲片碰撞聲。鮑信拎著個酒葫蘆在他旁邊盤腿坐下,紅纓槍往地上一戳,槍桿上還沾著沒擦凈的血絲。"治軍如烹小鮮,"他灌了口酒,酒氣混著說話聲噴出來,"火候過了就糊,欠了火候就腥。"
于禁沒搭腔,把磨刀石按在劍刃上來回推。遠處又一聲慘叫刺破夜空,他手底下力道沒收住,石片子"嗤啦"刮出串火星子。鮑信忽然把酒葫蘆往他懷里一塞:"嘗嘗,河內來的桑落酒。"
酒液順著喉嚨燒下去時,于禁瞥見篝火映在酒面上的光。二十年后的《三國殺》里,"鎮軍"技能發動時要棄牌整肅軍紀,此刻他喉頭滾動的灼燒感,倒像是提前嘗到了那張"殺"牌的滋味。
"報——!"探馬撞開轅門的聲音驚得火堆竄起老高。于禁"噌"地站起來,劍柄上的銅錢撞在甲片上叮當亂響。那騎兵滾鞍下馬時,背上還插著半截箭桿,血把皮甲浸得發亮。
"五十里外...黃巾賊..."話沒說完人就栽進灰堆里。鮑信的紅纓槍尖挑開他衣襟,露出胸口紋著的青色狼頭——是泰山賊的標記。于禁突然覺得喉頭酒氣往上涌,他認得這紋樣,上月那個使毒匕首的獨眼賊首,鎖骨上就紋著同樣的狼頭。
篝火"噼啪"爆出個火星子,正落在于禁手背上。他盯著那個漸漸暗下去的紅點,突然聽見自己喉嚨里擠出的聲音:"給我二十輕騎。"鮑信擦槍的手頓了頓,槍頭上凝結的血塊"咔吧"掉在火堆里,騰起股焦臭味。
"要多少給養?"
"不要糧草。"于禁把最后一口餅子塞進嘴里,胡麻粒粘在結痂的傷疤上,"只要火油和硫磺。"
子時三刻,山風裹著雪粒子往領口里鉆。于禁趴在山崖上,看著底下蜿蜒的火把長龍。黃巾賊正在過羊腸峽,領頭那個舉著火把的,脖頸后隱約露出青色狼頭。他摸出懷里的火折子,突然想起《三國殺》里那張"火攻"卡牌——"亮出紅桃,焚盡八荒"。
"放!"二十個陶罐順著山崖滾下去,硫磺混著火油的味道嗆得人睜不開眼。當第一支火箭扎進陶罐堆時,于禁仿佛看見二十年后的游戲牌堆里,那張"鎮軍"牌正在緩緩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