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女兒香
佑兒醒來時,屋里哪里還有人,枕頭邊倒是果真放了五兩銀子。
她頓時就笑得合不攏嘴,出來一趟倒比在衙門里頭掙得多,來錢也快,心頭想著自然要好好服侍宋轍,可不能放過這財神爺。
用了早飯才見挼風回來,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道:“爺真是將姑娘放到了心上。”
“好端端的,瞎說什么?”佑兒不明所以,畢竟訛了宋轍幾次銀子,心頭還有些許不好意思。
挼風卻是了然一笑,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匣子道:“爺送你的,說是夜里陪他赴宴,好好打扮。”
佑兒打開就見一對玲瓏清透的白玉耳珰,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笑道:“這可值些銀子呢。”
“就猜到姑娘你會這樣說。”挼風胳膊環(huán)抱胸前,端得拷問模樣:“不過話又說回來,姑娘為何如此稀罕銀錢?”
佑兒摸了摸耳珰,反手往外頭一指:“這吃穿用度哪一樣不花銀子,天下誰人不愛財,難道挼風你不愛?”
挼風倒是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自小就在宋轍身邊做書童,雖說他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可跟著宋轍背井離鄉(xiāng)讀書科考,倒是沒短缺過衣食。
“我倒是不大用得上銀子。”挼風道。
佑兒聞言,剜了他幾眼:“看來郎君對挼風哥倒是極好吶,一不缺衣二不少食,三不用出去賠笑掙錢。”
挼風聞言,笑道:“我比姑娘小幾歲,可擔不得這樣稱呼,姑娘叫我名字就好。”
他人小鬼大,瞧得出宋轍待她有些不同的。
宋轍是下晌回來的,估摸著連飯也未曾用,拿了桌上的一塊糕點就著茶就吃了去。
見他眉宇還帶著冷意,半點笑模樣也無,佑兒忖度幾番,才出言輕聲問道:“大人這是怎么,遇著難事了?”
宋轍這幾日都在摸索著,從濟南府布政使司倉庫里頭將糧食轉(zhuǎn)運出來,到底周轉(zhuǎn)了幾人。今日他一早就蹲守在了登州府倉房外頭,想看看能不能找些線索。
誰知卻見到了那米行的馮掌柜,四平八穩(wěn)地帶著人進倉房盤貨,站在外頭的三班衙役還與他說笑,就這般堂而皇之,半點不遮掩。
宋轍猜想他身后的那馮老板,必然是要知府也要敬畏三分的人物。
和光同塵了這么些年,宋轍哪里不曉得這樁事鬧出來必然叫整個山東改頭換面,可萬一出了變故,折損的必然只有他一人。
見宋轍低頭沉默,佑兒不敢再多言,只坐到鏡前梳妝打扮。
屋子里淡淡玉蘭香,混著香粉胭脂,又說不清是不是還有一絲佑兒身上的香味。
宋轍即使不在意,也難擋著香不經(jīng)意就鉆入了鼻息,他朝鏡中看了一眼,只見佑兒正扭著頭戴耳珰。
她雖有耳洞,可許久不戴這些,倒是有些生疏。
寬敞的琵琶袖落到胳臂上,藕節(jié)似的手腕照得宋轍眼神錯亂。
察覺他的眼光,鏡中女子巧笑倩兮,回過頭得意問他:“如何?”
宋轍心頭微微瑟縮一瞬,他最是擅長隱忍,轉(zhuǎn)過頭錯開她的目光,用有些挑剔的神情聲色道:“尚可。”
佑兒回過頭又將自己打量一番,她可是花了一兩銀子買來了胭脂,朱唇嬌頰哪里才是尚可!
“必然是頭上少釵點綴的緣故。”佑兒咬咬牙,將劉家給的金釵放在頭上比劃。
誰知宋轍又道:“這釵晃眼,不必戴了。”
佑兒依言放下,她可生怕帶出去磕磕碰碰的,少了半克金子,那可得不償失。
“怎得沒幾樣像樣首飾。”宋轍落坐在榻上,頭歪在靠枕,閉眼不再瞧她,只端的是錦衣玉食養(yǎng)出來的公子哥做派。
佑兒看他一時入神,倒是忘了回話,再想起來時又見他眼皮也未抬,倒也不在意她要不要回話。
左不過是一句窮,沒錢買罷了。
誰知半晌過后,宋轍又慢條斯理道了句:“女子素來是極愛這些的,你倒是不同。”
“我如何不同?”佑兒換了另一身芽綠的交領(lǐng)短衫,下頭照舊是月白裙子,看著倒是清爽別致。
宋轍朝她看一眼,又回頭闔眼,默了默才道:“你也喜歡首飾?我只當你喜白花花的銀子。”
“也不止銀子。”佑兒漫不經(jīng)心理了理腰間的絳絲,笑道:“金子我更喜歡。”
宋轍鼻息間傳來一聲冷哼,兩人不再打著機鋒,士大夫克己復禮,他學了小半生的儒學心學,什么欲望都藏在心頭,從不在外表明,這也是文人的體面。
可見著佑兒這般明晃晃坦露自己的欲望,他倒不覺得反感,甚至還覺得她比旁人有趣。
意識到自己不受控的思緒,宋轍冷著臉側(cè)過身子,將腦海里佑兒的模樣挪開。
申時末,宋轍帶著佑兒依約至饗食樓,門口的店小二聽聞馮老板三字,臉上頓時笑出了褶子,躬著身請兩人上樓。
宋轍今日不知是有意無意,穿了身豆綠的直裰,玉冠束發(fā),難掩瀟灑風流。
往日常見他打扮得老氣橫秋,那身官袍也是死板墨綠,這次到登州倒是一日比一日看著年輕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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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婦人娘子側(cè)目來看,佑兒低聲道:“郎君打扮一番,倒是姿色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