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安排
二月里撥風拂枝,雖說不再落大雪,可氣候依舊有些寒冷,比之前些年時,如今這厚襖還脫不下身。
陳夫人喝了口熱茶才緩過勁兒來,拍著心口道:“你說說這事……怎么成這樣了!快讓徐家退親吧!”
佑兒以往在街頭巷尾聽過許多不入流的事,眼下林諗豢養孌童的勾當,并不叫她如陳夫人那般驚鄂。
“怕是難退。”
徐家的情形,陳夫人在內宅多年,也能感同身受,啐罵道:“這些男的慣是黑了心肝!”
桎梏之于女子,是如影隨行。越是身在其中,越是知曉這束縛的滋味。
三從四德,萬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兩人皆是臉色懨懨,陳夫人道:“眼下就看你家宋大人曉得這事后,如何決斷了。”
孌童之事若無人口販賣等勾當,可若你情我愿,究其根本不過是私事,都察院即使想管,也無濟于事。
這些兩人都是曉得,佑兒也不便多說,只道:“等他下值回來,我便將此事告知他。”
將按捺心里一夜的事全盤托出,陳夫人也就覺得困意上頭,說了會兒話就犯困,早早回了府去。
待到宋轍夜里回來,聽了這事,冷聲道:“實在是有辱斯文!”
朝廷命官做出這樣的事,讓世人知道,可不知如何笑話。
佑兒問道:“難不成你真要查他,若人家是真心相好?”
或許是男人更懂男人,宋轍嗤笑:“真心?那孌童才多大,知道什么是真心?你莫要婦人之仁,這種事只能是用法度衡量!”
他意識到自己怒意,忙上前將佑兒扶在懷中,解釋道:“我是想起前幾日看到的卷宗,三年前淮南及周邊各府走失不少男童,官府四處尋找下落,卻無濟于事,當時的巡撫辦案不利,被人彈劾降了職。我一開始猜想是拐了男童去做苦力,或是其他雜役之處,如今聯想起來,擔心這其中還有別的陰私。”
長齡也是男娃,佑兒心里也莫名多了些后怕,愧疚道:“是我在自私了,不想你在這事上為難,可如今聽你這么一說,于公于私上都該給世人一個清白公道。”
宋轍安撫她道:“每年不論男女老少,無故失蹤者豈是少數?朝廷早已下旨徹查漕運衙門一干人等,因此我才能與大理寺聯手,順勢清查沿路沉疴舊疾,這事你不必多想,我來想法子。”
他這樣說就表示心里有了主意,佑兒自然放下心來。
外頭吹得冷風,屋里燭火燒得亮堂,兩人各自做些自己的事,雖是無聲但也歲月靜好。
長齡在榻上也安靜,摸索著手邊的小玩意,倒有些細致研究的意思。
佑兒在他身旁打著絡子,時不時母子二人大眼對小眼,就換來長齡一聲樂呵。
寫完折子的宋轍,抬眼見妻兒同在,心里自然歡喜,只是察覺時辰已然不早,看了眼長齡的笑顏,才對佑兒道:“夜深了,讓奶娘抱長齡去歇息吧。”
可也不知怎么,今日長齡半點睡意也無,奶娘想去抱他,他也不肯讓人碰,打定了主意要和佑兒在一處。
奶娘毫無辦法,告罪道:“夫人恕罪,小少爺今日怕是還不困呢。”
佑兒無法,便讓奶娘先行歇息,將長齡抱到床上道:“看來長齡是想今晚與爹爹一同睡了。”
宋轍佯裝打長齡的屁股道:“多大的孩子了,睡覺還這么拖沓。”
他手還沒落下,就被佑兒拍打了手臂:“你若不愿意,就去把長齡的小床拿來。”
他是懼內的,只能依言將長齡的小木床擰到屋里,看著兒子在佑兒懷中昏昏欲睡,頓時眉頭不展:“這小子真是……”
在佑兒的眼神威逼之下,轉了話鋒低聲道:“真是機靈可愛。”
待到長齡總算熟睡后,佑兒才小心翼翼將她放下。
夜里宋轍將佑兒攬在懷中,雙唇沾在她耳邊道:“夫人如今心思都放在長齡身上了。”
那絲絲撩撥人心的氣息,難免讓人渾身酥麻,佑兒握住他搭在自己腰間的手道:“夫君這是怎的?兒子的醋也吃?”
“誰吃那渾小子的醋,我只是覺得夫人如今對我不似從前了。”他話里還真帶了些委屈。
佑兒輕擰了擰他的手背:“你莫胡說,我何時變了?”
宋轍閉上雙眼,想著當初佑兒在山東時,每日為自己換著花樣做茶飲的事,還有時不時的關懷,悶聲道:“難道你當初是蓄意引誘我?”
佑兒哂笑,當初自己是為了得錢傍身,這才對他多加討好。
聽得他舊事重提,可不敢將真相告知,反問道:“原來夫君是因為我對你好的緣故,這才與我成婚的?”
宋轍大手借力,將人抱在自己身上,暗夜之中雙眸閃爍:“我對你的真心,你還察覺不到?”
好在有長齡在,兩人說了會無關緊要的話就睡去。
翌日,順天府尹曾朝剛上值就見宋轍進了衙門,平日里誰見了都察院的人能平穩心緒。
眼下曾朝瞄了眼宋轍后頭并未跟著人,這才拱手上前道:“宋大人怎么有空來了?”
“曾府尹不必見外,本官今日來是有事請你相助。”
曾朝忙請他進書房說話,直說道:“大人吩咐就是。”
榆錢巷的事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