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玄樞城地動山搖了兩個多時辰才最終平靜下來。
一切都是那樣寧靜,仿佛剛才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但如果從西城門向外望去,就能看見那仿佛死神過境后的衰敗景象。
岑無月的客棧正巧在玄樞城的西邊,她躍到屋頂上往西邊眺望,瞧見地面盡是象征著終焉的不祥黑色。
這黑色一路延伸向遠(yuǎn)處的靈脈所在,越遠(yuǎn)越像是一條伏地的黑色巨蛇,靜靜匍匐在地,伺機(jī)吞噬獵物。
一切的危機(jī)與死亡都被護(hù)城陣法擋在了城門外幾步的地方。
內(nèi)外簡直像是兩個世界。
業(yè)障暫時退去后,在西城門附近的人,無論是玄樞城的弟子,還是普通城民,此時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表情,還有一些人放聲大哭起來。
岑無月托著下巴凝視片刻那大片大片的黑色,又低頭去聽玄樞城弟子們的竊竊私語。
“還好城主和長老們將這次鎮(zhèn)壓了下去……”
“況且這次凡人們受了驚嚇,后又狂喜,只怕靈脈被污染得是越發(fā)嚴(yán)重快速了……”
“咱們還好,吃些清心丸、去趟坐忘陣便好,那些凡人可處理不了自己的情緒……”
“恐怕止淵節(jié)要提前辦了吧……”
“可是城主的靈契偃不是被盜還沒……”
“或許只用同往年一樣的高級偃甲?……”
余錚已經(jīng)死了,死前堅稱自己沒有偷走城主的契偃。
但玄樞城眾人很堅信是丟了。
五名長老甚至特地叫岑無月去詢問情況,可謂是病急亂投醫(yī)。
契偃究竟是丟了還是沒丟,恐怕只有當(dāng)事人自己知道真相。
岑無月偏首又往城門看了一眼。
那邊飛來了一個影子,像是一只大鳥。
鳥身上正是前不久還在議事廳里的幾名長老,還有一名樣貌十分年輕的女子。
她穿著一身方便活動的簡單衣裳,稍稍有些破損,看來是在剛才的戰(zhàn)斗中受了傷,但面上沒什么表情。
想必就是剛才五長老直呼其名過的城主“辭青”了。
岑無月好奇地盯著她的臉細(xì)細(xì)端詳,在心里揣測她的性格。
似乎有所察覺,辭青的目光轉(zhuǎn)向岑無月,在她身上也停留一下,而后竟然微微頷首示意。
好在只是很短暫的一個瞬間,飛行偃甲便呼嘯著從城民與建筑頭頂掠過,向城主府的方向滑翔而去。
一同在客棧頂上觀察情況的一個散修詫異道:“城主認(rèn)識你?”
岑無月眨眨眼:“可能是見我面善?”
散修翻了個白眼:“扯吧你就!”
真的沒有和辭青見過面、更別提說過話的岑無月覺得自己很無辜。
要真有這么厲害的后門可以走,何必還要被五名長老叫去關(guān)小黑屋審問???
不過或許是因?yàn)闃I(yè)障爆發(fā),長老們一時沒有空閑,接下來幾日倒也沒有來找岑無月、讓她繼續(xù)回憶余錚說過的話。
倒是那天在議事廳門口守門的弟子被派到城西附近的巡邏隊(duì)里,岑無月天天都能和他打上幾次照面,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張雷。
張雷早已沒了那天看見業(yè)障爆發(fā)時的恐懼窘迫,整個人又變得冷冰冰的,像是剛從雪山頂上被吹了一宿回來似的。
岑無月便猜道:“你去坐忘陣?yán)???br />
“自然,這幾日諸位同門都是如此?!睆埨渍f著,斜睨岑無月一眼,好心地指點(diǎn)道,“道友,你年紀(jì)或許還小,但也該早日上心。修道的日子,多一日是一日,莫待日后修為倒退才后悔,那就來不及了?!?br />
“修為還會倒退?”
張雷似乎已經(jīng)對岑無月的無知習(xí)慣了,他隨意地解釋道:“心魔一生,道心出現(xiàn)裂縫,自然修為便會倒退。……道友,你不會連道心、心魔、境界這些都不知道吧?”
“知道哦,”岑無月眨眨眼睛,“仔細(xì)一想,我還見過一兩個呢。”
張雷搖搖頭:“那可都沒有好下場。聽說曾有過堅持得久的大能,那也在九百多年后身死道消了。”
岑無月提出異議:“九百多年已經(jīng)很長了誒——對吧?”
后面半句問的是正在做炸白粽的攤主。
攤主目光飄忽滿臉賠笑地打著哈哈,哪敢回答這個問題。
“那不過是對凡人而言,”張雷淡淡道,“飛升后便能與天地同壽,區(qū)區(qū)九百年自然很短。再者,從巔峰緩緩滑落的感覺應(yīng)該更令人恐懼吧,而‘恐懼’這種無用的情緒,反而又會反哺心魔,火上澆油?!?br />
他說著,似乎很感同身受地?fù)u搖頭。
岑無月拿到了自己的炸白粽,往上面哐哐倒白糖,邊說道:“凡人隨著年齡增長,力量也會從巔峰滑落,他們甚至還改寫不了死亡。這是每個凡人都要經(jīng)歷的事情。”
張雷警惕地停了下來:“道友,你的念頭很危險?!?br />
岑無月將一塊切好的糯米粽塞進(jìn)嘴里,無辜地看著他:哪里危險了?
張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