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
沈逸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能聽見自己心臟的跳動,一下比一下弱,像風中快熄滅的燭火。
丹田處的靈力海早成了一片干涸的廢墟,之前為了種靈脈凈化花耗光了最后一點儲備,現在連運轉最基礎的《青木訣》都做不到。
高瑤的封印陣?
那東西在幽冥王自爆時就被震散了,她現在連結印的力氣都沒有。
“不能......”他張了張嘴,血沫混著話一起噴出來,“不能讓他們死在這里......”
突然,識海深處傳來劇烈的震動。
沈逸瞳孔驟縮——那是他的神級種田系統!
自他獲得系統以來,它向來安靜得像塊死玉,此刻卻像被投入沸水的金鈴,嗡鳴著炸開萬千金芒。
無數陌生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遠古神農氏站在不周山頂,手捧九色神鼎,鼎中生長出的靈植能起死回生;他的傳承核心融入系統,等待著血脈覺醒的后人;而沈逸,正是神農氏流落人間的后裔......
“原來......”他喉間溢出破碎的笑,鮮血順著嘴角染紅了高瑤的衣襟,“原來你不是工具......”
金色光紋從他掌心滲出,順著手臂爬上脖頸,在皮膚上流轉如活物。
系統界面在識海展開,原本灰色的“神農九轉草”圖標突然亮了起來——那是他之前連看都不敢看的傳說級靈植,需要燃燒百年靈力作為代價,種植失敗則會被反噬抽干生機。
“種?!鄙蛞菀е溃`力海深處最后一點本源之力被他強行抽離,“就算死,也要拉這老東西墊背!”
高瑤突然感覺到掌心一熱。
沈逸的手原本冷得像冰,此刻卻燙得驚人,金色光紋從他皮膚下鉆出來,順著她的指尖往她體內竄。
她想抽手,卻被他攥得更緊,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逸?”她慌了,重傷的身體突然爆發出一股力氣,撐著坐起來,“你在做什么?”
沈逸沒回答。
他能看見自己的靈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竭,每一絲都被系統抽走,化作澆灌靈植的養料。
石縫里,一株九瓣青芽正以瘋狂的速度生長,第一片葉子展開時,鐵牛突然發出一聲悶哼,眼睫顫了顫;第二片葉子舒展時,云影的斷腕處滲出淡綠色的生機,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第三片葉子垂落時,靈風渾濁的眼瞳重新泛起清光,指尖的靈脈之力開始緩緩流轉。
“傻......”高瑤終于反應過來,眼淚大顆大顆砸在他臉上,“你不要命了?
這草要的是本源靈力,你燒完就......“
“閉嘴?!鄙蛞莩秳幼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答應過要帶你回家的?!?br />
高瑤的哭聲突然哽在喉嚨里。
她望著他越來越蒼白的臉,望著他眼底的光一點點暗下去,突然將自己的手腕咬破,鮮血滴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我還有......還有半顆聚元丹在儲物袋里,你等等......”
“沒用的?!鄙蛞輷u頭,靈力海已經空了,現在支撐他的是最后一縷執念,“聽我說......等草成熟,你把它分給大家......”
“不分!”高瑤突然撲到他身上,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住頭頂的陰影,“要吃一起吃,要死一起死!”
無面魔尊的骨爪已經觸到了他們頭頂。
沈逸望著高瑤被血染紅的后頸,望著她因為害怕而微微發抖的肩膀,突然笑了。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舉著劍指著他的鼻子,說“邪修必誅”,結果被他種的迷魂花嗆得直打噴嚏;想起她偷偷把宗門發的補靈丹塞在他田埂邊,卻裝作路過時被他抓包;想起她在他被雷劫劈得半死時,用自己的靈力給他渡了三天三夜,最后累得在他腿上睡著......
“高瑤?!彼p聲喚她的名字。
她抬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淚。
“我好像......”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有點后悔沒提前把桃花樹種下了......”
高瑤的眼淚砸在他臉上。
她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刺激得她靈臺清明,然后將自己最后一點靈力全部渡進沈逸體內——那是她用生命本源催發的靈力,燃燒之后,她會比現在更虛弱十倍。
沈逸的瞳孔突然收縮。
他感覺有一股溫熱的力量涌進識海,系統的金芒再次大盛,神農九轉草的第九片葉子終于展開,青碧的花瓣上流轉著星輝般的光。
“醒!”他低吼一聲。
鐵牛的眼睛突然睜開,抄起玄鐵斧掙扎著站起;云影的斷腕處長出新的血肉,手中的劍重新泛起寒光;靈風的白發恢復了幾分青黑,掌心的靈脈之力如活泉般奔涌;高瑤的傷口開始結痂,眼中重新有了焦距。
“沈逸!”鐵牛沙啞著嗓子喊他,“你咋樣?”
沈逸勉強站起,金色光紋在他周身流轉如星河。
他望著無面魔尊,咧嘴笑了:“老東西,剛才是不是以為贏定了?”
魔尊的骨爪頓在半空。
它似乎終于察覺到了危險,幽藍的骨珠劇烈晃動,白骨組成的軀體開始散發出黑霧,試圖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