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隱秘的山林之中，修筑著七八個木屋，這些木屋嵌入大地，以枯枝落葉覆蓋在頂上，起到了極佳的隱蔽效果。

  此刻，木屋之中點著幾只蠟燭，章飛把地圖掛上墻，轉(zhuǎn)頭看向眾人。

  他沉聲道：“我們五月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如今已經(jīng)九月了，連番奮戰(zhàn)四個月多月，取得了非凡的成績，為大軍作戰(zhàn)夯實了情報基礎(chǔ)，不至于讓所有人都變成瞎子。”

  “如今，我們迎來了這一次大戰(zhàn)的最后一次任務，深入高麗境內(nèi)，查探安德烈突襲兵團的蹤跡。”

  “完成了這一次任務，我們就可以回家，然后…都等著封賞吧！”

  眾人對視一眼，都不禁笑了起來。

  章飛道：“現(xiàn)在聽我安排，你們分為六組，分別帶領(lǐng)二十個人，前往惠山鎮(zhèn)、明川、鏡城、白巖、茂山和清津。”

  “詳細的地圖和關(guān)鍵標識會發(fā)到你們手上，要即刻出發(fā)，以最快的速度過去，因為按照估算，安德烈過去只需要二十天，也就是他在十月初三左右就能到達。”

  “我們必須提前至少三天，這個月之內(nèi)必須到達。”

  “下去立刻準備，挑選二十個人，半個時辰后集合。”

  眾人離開之后，一只有力的大手推開了門，快步走了進來。

  章飛回頭，隨即笑道：“于兄弟怎么過來了？你不是在負責古河衛(wèi)那邊的情報傳遞嗎？”

  于風道：“那邊沒仗可打了，閑在那里一點事都做不了，有什么勁。”

  “聽到這邊有風吹草動我就來了，嘿嘿，我要去高麗偵查。”

  章飛皺了皺眉，道：“那邊挺危險的…”

  話說到一半，他便看到于風的臉色沉了下來。

  于是章飛又連忙道：“當然，你功夫在身，雖然少了一條手臂，但戰(zhàn)斗力、體力什么都過關(guān)，完全沒問題。”

  “等會兒你跟他們一起出發(fā)。”

  于風這才笑了起來，拍了拍胸脯道：“保證沒問題！出不了差錯！”

  ……

  夕陽晚照，余暉殘紅。

  殘紅照亮了皇太極的臉，他靜靜看著遠方，不言不語，也沒有表情。

  這段時間以來，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看，看這片土地，這片江山，這錦繡的世界。

  他知道他的路走對了。

  他也知道他的時間快沒了。

  每一天都幾乎是生活的最后一天。

  距離勝利越近，便距離死亡越近。

  真是復雜的感受啊。

  皇太極握住了拳頭，他喜歡這種復雜的感受，這種心里百味雜陳的滋味，因為這能讓他更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還活著，還具備生命力。

  布揚古看著他的背影，猶豫了很久，還是走了過去。

  他低聲道：“神雀那邊來信了，古曼耶夫全速往東，已經(jīng)到了建州了，最多六日，就會到達戀兒文衛(wèi)。”

  皇太極沒有回頭，而是輕聲道：“其實這里叫虎兒文衛(wèi)，也稱虎爾文衛(wèi)，是大晉成組時期最早成立的衛(wèi)所，是我女真的發(fā)源地之一。”

  “百姓不識字，傳著傳著，也就成了戀兒文衛(wèi)了。”

  布揚古道：“死在這里，也算是對列祖列宗有個交代了。”

  皇太極沉默。

  沉默了良久，才輕輕嘆息道：“可惜啊，以古曼耶夫千里奔襲過來的狀態(tài)，以他的糧草消耗情況，我甚至可以把他遛到山窮水盡，不敢保證不費一兵一卒，但也至少可以把傷亡控制在幾千以內(nèi)。”

  “然而萬事萬物有因有果，做了的事，就要承擔，做出的選擇，就要接受。”

  “哪怕這仗再好打，我也是斷然不能活著的。”

  布揚古低聲道：“是，女真只能有大晉這一條路可以走，決不能再有第二條路，否則民族的融合只會更加艱難。”

  皇太極終于回頭，輕聲道：“但你得活著。”

  布揚古臉色頓時一變，大聲吼道：“只有你一人可以當英雄？”

  皇太極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更何況是一個民族呢。”

  “太多的老人，思想觀念根深蒂固，他們需要一個榜樣，一個有威望、足以令他們信服的榜樣。”

  “布揚古，我們都是為了民族而死，為了民族而活。”

  “一個真正忠于民族的人，不會把自身的情感凌駕于民族之上。”

  “周元就是這么做的，所以他才能忍受和一群豬同朝共事，不斷去填坑。”

  “六天，我的最后時間了，這最后一場舞，殺個痛快吧！”

  ……

  大雪飄飛，不利于出行。

  但有的人并不受天地的桎梏。

  在那莊園之中，一場踐行宴席正在進行。

  薛凝月的心情顯然是極好的，時時刻刻都拉著李玉婠的手，說著這段時間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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