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還是得學
秋去冬來雁留痕。
鵝毛大雪總是來得那么突然,就好比那忽如一夜春風來。
雪壓山頭,雪滿枝頭,入眼皆是白茫茫。
李沐春自個搬來了一張搖椅,就放在閣樓的一處廊道上,整個人躺在上面,兩只腳就搭在欄桿上,百無聊賴的就這么坐著。
他能這樣坐上一整天。
并不是因為少年在欣賞雪景,反而是不太喜歡,純粹是無聊。
無論是書上還是文人,都說過漫山遍野皆白別有一番風味,他李沐春并不這么覺得。
雪下得大了,還叫人怎么賞景嗎?大雪把娘親那座院子都給蓋住了,那些娘親親手種植的花草萬一被壓壞了怎么辦?萬一那兩顆棗樹被凍死了怎么辦?
所以少年很不喜歡下雪天。
現(xiàn)在出也出不去,平日里喜歡打盹的守衛(wèi),這幾天怎么額外精神?
少年越想越煩,干脆直接將那厚厚的絨帽蓋在臉上,睡他一覺再說。
還沒等入眠,耳邊就響起腳步聲,李沐春回望了一眼,喊了聲爹。
李渙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在這睡怎么行?會著涼的。”
“不打緊,我身子骨硬朗。”,少年說道。
以前的爹可不是這樣的,少年其實都知道。
少年忽然憶起某事,問道:“爹,聽云清她說,這半月來,她爹忙來忙去的,問我是不是有大事發(fā)生,你能給個說法不?”
李渙一只手放在少年的頭頂,笑道:“能有什么事?大事不都寫在官報上了嗎,你又不是沒看。”
少年搓了搓臉頰,說道:“說實話,官報我都是半信半疑,朝廷想讓你知道就寫上,不想讓你知道的,自然不會當傻子。”。
“能明白就行。”,李渙微笑道。
漫天飄雪,京城市朝的人就更少了,只有幾個小娃娃相約著在自家門前堆雪人打雪仗玩。
李沐春瞥了一眼院子。
院子里,從側(cè)門到正門再到另一邊的側(cè)門,到后花園、灶房、娘親的院子里,是一排整整齊齊的雪人,長得還都不一樣。
那是少年一個上午的戰(zhàn)果。
“真不跟爹學武?那將來爹老了,這李家衣缽誰來繼承?”,李渙突然笑問道。
李沐春搖了搖頭,舉起兩只長白袖子揮舞著說道:“你兒子我天生就是個武賴子,學不會的,到時候我就想去朝廷混個官當當,不需要太高,能吃飽穿暖就行了。如果爹實在覺得李家需要個將種撐牌面,那簡單,等兒子大了,就去別州王朝,給你拐個女將軍當兒媳婦。”
李渙拍了拍少年的頭,氣笑道:“我李渙的兒子就這點出息啊?這傳出去不得讓人笑話,不過拐個女將軍回來,也不是不行。”
李沐春翻了個白眼。
李渙又緩緩說道:“就你這野小子性格,你能在家里留得住?爹是怕你萬一哪天跑出去了,也有個傍身之計,不至于在外頭吃虧。”
“那我找我爺爺去。”,李沐春說道。
李沐春爺爺,鎮(zhèn)南王李渙的父親,是一位正兒八經(jīng)的山上仙師,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回李府了。只是早些年回來過兩次,一次是李沐春出生,一次是李沐春滿月,所以少年對自己這個爺爺,可以說是沒有一點印象,只能憑借父親書房里那張畫像看看了。
“怎么?想當練氣士?那你也得把底子打好才行啊。”,李渙說道。
“那倒是可以學學的。”,李沐春趴在欄桿上。
“想學什么?爹親自教你。”,難得自己兒子對學武有了一點興趣,李渙當然高興。
“反正不練劍。”
兩人忽然就沉默了。
一陣相對無言。
李渙舉目遠眺,眼神中難藏些許悲傷。
少年只是把頭埋在厚實的大衣里。
李沐春的娘親名叫暮春,也是一位山上練氣士,早些年年輕的李渙還在征戰(zhàn)沙場時認識的。
當時李渙一人破敵騎兵近一百,被敵軍用計與自家軍隊脫離,準備圍剿李渙,然后就被一直負責盯著這片戰(zhàn)場的暮春給救了。
當時暮春十分欣賞李渙那種氣魄與毅力,而李渙則十分感謝這位救命恩人。
一來二去,兩人就有了眉目。
暮春毅然決然放棄嫡傳弟子的身份,主動與宗門祖廟斷了關系,下了山跟隨李渙來到京城,做了鎮(zhèn)南王夫人。只是在李沐春出生之后,暮春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體內(nèi)三魂七魄在不斷的被侵蝕,而且在其身上,隔三岔五就會莫名其妙的裂出幾道血痕。
那是一道道劍傷。
于是之后的少年,聽到“劍”字,就心煩。
李渙稍微加重力道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沒有一人怪過你,你爺爺,你奶奶,包括你外公、舅舅他們,也包括爹我。這種局面沒有人能夠預料到的,既然發(fā)生了,就不要去多想了,倒也不能不想,你要心里惦記你娘親。倒是你如此自責下去,你娘親最不希望看到這樣,她肯定是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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