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對您以身相許吧
封諱屈指一彈,腳下黑影宛如活過來順著墻面悄無聲息潛行而去。
離長生回身望去。
黑影如龍,貼著地不著痕跡游向祠堂門口的石獅子,那東西似靈非靈,順著石獅子的腿緩緩攀上去。
隨著一聲清脆的響指,黑影撲去,將石獅子嚴絲合縫包裹住。
封諱抬步就走:“好了。”
“這就行了?”離長生詫異跟上去,果不其然人都到石獅子邊兒了那一口能啃他兩條腿的護門靈卻沒有絲毫反應。
明明能順利混入祠堂,離長生心中卻一個咯噔,回想起自己玩笑似的那句話。
言聽計從……
壞了,封諱不會當真了吧。
封諱頭也不回拾級而上,抬手將祠堂的門推開,夏夜穿堂風卷著旋拂來。
澹臺府的祠堂的確同別處不同,既無牌位也無祭品,最中央一汪以靈石修建的泉水,最上空挑空,銀月倒映在水中。
四周皆是水和土壤交纏的氣息。
離長生攏著袖子緩步而來,環顧四周,咳了聲:“明大人果然手段了得,還樂善好施,我必定謹記您的恩情,回渡厄司為您上香祭拜。”
封諱聽到這個“樂善好施”的言下之意,似笑非笑瞥他:“離掌司這是打算賴賬?”
“怎么會呢?”離長生故作詫異,“我向來說話算話,只是吧,封殿主和我有一段舊情,若是他知曉明大人對我做了什么,恐怕要一怒之下將重泉殿拆了。唉,我這是為了您的安危著想。”
封諱眼眸直直看著他。
離長生被他看得莫名心虛,終于聽到他慢悠悠開口:“我所說的言聽計從只是想讓掌司安分守己,莫要影響重泉殿拘魂罷了。”
離長生心里一咯噔。
封諱走至泉水邊,長身鶴立垂著眼注視水中那輪皎月,似笑非笑道:“怎么,難道掌司是期待我對您做些什么親密之事?”
離長生:“……”
離長生嘴皮子很利索,罕見地被封諱懟得啞口無言,他走上前故作詫異道:“這水可真清澈,好泉啊。”
封諱瞥他:“別靠太近。”
離長生虛心請教:“這是您的命令嗎?”
封諱:“?”
離長生往后退了半步,將魚青簡那套學得像模像樣,恭恭敬敬地道:“卑職謹遵明大人的吩咐,您讓我往東我絕對不往西。這樣離得夠遠嗎,要卑職退出祠堂嗎,再退兩步?索性游回渡厄司,不阻礙您辦公務?”
封諱唇角繃緊了一瞬,冷淡道:“離掌司的言聽計從中還附帶陰陽怪氣嗎——過來。”
離長生還在:“卑職,卑職……”
封諱不耐煩地一揮手,影子化為游蛇勾著離長生的腰身往前一送,離長生被迫和他并肩站著,站穩時故意踩了他一腳。
“不是尋常池水。”封諱沒在意腳背上的鞋印,垂眸注視著水面,“你在水中瞧見了什么?”
離長生報了仇,終于將視線落在水面。
水波無風自動,悄無聲息蕩開一圈圈漣漪。
波浪散去后,清澈水面只有他和封諱的倒影。
“唔,什么也沒有。你呢?”
封諱沉默半晌,漠然道:“我自然也沒有看到。”
離長生:“?”
封殿主初見時雖然兇狠地差點掐死他,起碼閑侃時還有說有笑,如今怎么換了個身份就一副被人丟棄的怨夫味兒,動不動就生氣。
也沒誰招惹他吧。
離長生虛心請教:“那我們應該看到什么?”
封諱冷笑了聲,忽然微微側頭,伸手拽住離長生往旁邊一撤。
離長生視線一陣旋轉,反應過來時他已和封諱躲在祠堂的巨大石柱之后。
祠堂外有腳步聲緩緩傳來。
有人來了。
離長生靠在石柱上,側著身子往外看去。
深更半夜,竟是澹臺淙。
和袁端?
澹臺城主一襲白衣拎著燈而來。
袁端吊兒郎當跟在他身后:“祠堂的泉有何神奇之處?”
“袁少主有所不知。”澹臺淙將祠堂的門關上,笑著道,“當年南沅大旱,便是求得這汪泉,傳聞仙人憐憫垂落淚珠,南沅這才迎來甘霖。”
袁端嗤笑:“仙人淚?澹臺城主當年求遍九州也無人為南沅違背天意降雨,莫不是魔怔了開始信這些子虛烏有的野狐禪了?”
澹臺淙脾氣好,被這樣質疑也不生氣,他笑著搖頭,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香線冉冉而上。
袁端對澹臺淙所說的泉水并無敬畏之心,溜達著走上祭臺邊,將手中把玩的文玩隨手一扔。
“噗通”。
水面蕩起層層波紋。
澹臺淙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