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指尖
沉沉的云靄遮住了天空,暮色顯得凄涼而又蒼茫。
南初剛上樓就看見自己的經紀人正坐在最上一層的臺階上抬頭看著忽明忽暗的樓道燈。
又要請人來修理了,電路老化太過,非得重新安裝不可,但是住在這里的人一直固執地保持原狀……
“什么事。”南初打開門,將鑰匙輕輕放在了置物架上,完全沒有邀請進門的意思。
即使主人千般愛護,鑰匙上掛著的兔子玩偶也早已褪色,色彩斑駁。
就像面前這個女人,早就在多年前的某一天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拋下,只余下了一具空殼。
而這具軀殼,就此茍延殘喘存活在這棟老舊腐朽的建筑中。
陸悅轉過臉,將臉上即將展現出來的復雜神色藏好,又很快面露微笑:“南初,之前天使基金的人聯系過我,邀請你參加今晚的慈善晚宴。”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之前你不是讓我資助了一個學生,要我說天使基金的那群人實在是太過于討巧,還以為……”
但不得不說,她確實沒辦法在請示南初前就立刻拒絕這個邀請。
陸悅看著眼前這個形單影只的女人,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南初蹙眉敲了敲桌子,依舊沒有想起陸悅口中的女孩是誰。
窗外悶雷炸響,她卻突然憶起下午那個叫做謝稚魚的女孩抬眸直直望向她眼底的模樣。
很像,但不是。
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過去的一切又在腦海中翻涌不停。
陽臺上的花朵早已換了一批又一批,此時正肆意盛開著。
“去。”
“什么?”陸悅依舊沒有踏進房門一步,只是站在門外有些驚訝,“要去嗎?那我現在聯系造型師過來——”
南初站起身:“不必。”
水晶吊燈的光芒打在參加晚宴的人身上,不時閃爍出耀眼的星辰,有交談恭維聲響起,聲音逐漸變大,輕緩的樂曲環繞在這個宴會廳內。
落地窗外矗立的花樹如細雨繽紛飄落,謝稚魚站在人群的最后,看著經紀人帶著她的同事圍著幾個導演大肆討好。
聽了許久,這才明白為什么許麗今天厚著臉皮到處拉關系。
南初據說要過來,而且還是以投資人的身份。
現在的南初,已經不是當年等在試鏡選拔現場就為了一個角色的小演員了,她不僅成為了南家唯一的繼承人,就連在演戲上也有無數編劇拿著劇本等待挑選。
“南初小姐什么時候過來,那邊的自助餐快點撤掉換新的,還有那些混進來拍照發通稿的人,讓保鏢把他們趕出去!”
“怎么樣,小瓊打扮好了沒有?一定要以最活力四射的狀態過去迎接……”
見沒人關注,謝稚魚轉身推開了陽臺門。
冰涼的細雨緩解了剛才在室內感受到的沉悶的氣息,她習慣性地撿起眼前被雨打落在欄桿上的不知名花朵,再細致地將其摘下一瓣瓣排列好放在花盆中央。
只要心情煩躁,她就會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機械性的動作,那時南初在陽臺上養了幾盆仙人掌,上面的刺全都被她霍霍干凈,再加上湯圓也很喜歡這盆能夠撓癢的工具,她們家的仙人掌就沒有活過一個月的。
后來她實在是受不了,終于抽了一個時間從隔壁市場上買回來了一盆假的仙人掌。
那時周圍最高的建筑只有城市最中央的鐘樓,夜晚有星輝灑下,和燈光交輝映。
她們會坐在椅子由她訴說對未來的各種憧憬,而南初會在她的懇求下在一旁工作,直到她撒嬌撒癡后才會勉強開口應付一句。
后來作為南家繼承人的南初越來越忙,就連這唯一的相處時光都失去了。
一側發出杯勺相觸的清脆聲響,謝稚魚心臟猛地跳動一瞬,往后退了幾步。
她這才發現在被花草擋住的拐角處還有另一個隱蔽的休憩場所。
南初百無聊賴地放下面前繪著鎏金圖樣的茶杯,視線卻一直跟隨著她,也不知道在這里看了她多久。
黑色長裙上綻放的繁復圖案隨著她起身的動作在光線下搖曳,領口處點綴著一顆水晶,就如同剛才隨著花瓣滑落的露珠。
長發被用一種并不繁瑣卻又優雅的弧度挽起,氣質高潔,蒼白的臉上笑容清冷,眼角周圍卻帶著一股胭脂春色,她先是注意到謝稚魚指尖上被沾染上的花汁,又很快抬起頭。
“……”
陽臺外細雨迷蒙,霧氣彌漫。
南初如同黑夜中的女妖一般湊近,冰冷的指尖輕柔地撫摸過她手上沾染上的痕跡,帶來一種酥麻的刺痛感。
明明臉上帶著甜蜜的微笑,卻讓謝稚魚有一種連帶著越下越大的雨也要燃燒起來的錯覺。
“之前的結果還不滿意?”
她愛憐地湊近,從他人的角度就像是一對情侶在甜蜜地竊竊私語,可語氣卻十分薄涼:“或許我更應該問你,是誰讓你過來的。”
謝稚魚緊貼著身后還帶著水汽的欄桿,張了張嘴:“我是繁星娛樂的……”她停下介紹,伸手扶住了南初窈窕柔軟的腰肢。
滾燙的熱氣從指尖一直往上,觸碰的地方有一個輕輕的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