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原來祈彥得了痘癥之后,不過兩日,祈暉與祈晟也先后發起熱來,請了太醫來看,竟然也是痘癥。
李珠芳又恨又懼。她知道十有八*九是那件衣服惹的禍事,可明明李媽媽辦了事后都沒有再進院子。卻又是哪里出了差錯?莫非是開始的時候就染上了?可這也說不通,若是那時候染上的,那就應該是暉哥兒先發病,而不是比那頭晚發病好幾天。
她之前是千叮嚀萬囑咐過李媽媽,要她親自下手,又想著李媽媽出過花兒,當不懼這些。自然沒有想到,李媽媽畢竟惜命,不敢親自動手,又借了旁人的手。
當日崔媽媽沾了痘毒之后,馬上便抱了暉哥兒,暉哥等于是直接染的痘毒。而程嘉束為人講究,外頭的人凡進內室,必先凈手脫外衣才能再抱孩子。故而祈彥沾的痘毒不算多。而晟哥也是間接通過晧哥沾染的。幾個孩子細究起原委,暉哥病重,也就不稀奇了。
李珠芳哪里知道這其中原委,只是又悔又恨。現在兩個孩兒都出了花,她也顧不得去理會這些,只能一心看著孩子。晟哥兒還好,發燒,起疹,雖然難受且兇險,發病過程卻是一步步有跡可循,太醫也能按癥開藥,剩下的,就看孩子造化。而暉哥兒情形卻說不上好。一開始便燒的厲害,然后便一直高燒不退,沒有個舒緩的時候。疹子起了一身,燒卻一直不退。
祈瑱兩個兒子都生了病,早就向衙門告了假,日日在家陪著李珠芳。眼見暉哥高熱一直不退,病情遲遲不能好轉,早就焦躁難耐。
偏這個時候,有個婆子上前稟報:“聽雨居那邊使人傳信,說是大少爺已是出了痘,燒也退了,大夫說是沒有大礙,只需好生照就行了。”
李珠芳這幾日天天看著兩個兒子受罪,吃睡不好,心情煩躁的很,聞言大怒,道:“你們是閑的沒事做了么,什么亂七八糟的破事都報過來!”
婆子不敢說話,偷著看了眼祈瑱,只心中難免委屈:這是侯爺的親兒子,人家兒子病好了,豈有不上報的道理。
尋常人家,嫡出的大少爺出痘痊愈,都是天大的喜事,偏在這個府里頭,在二奶奶這里,反而是極觸霉頭的事。
她也是倒霉,聽雨居那里的消息到了她這里,不過是向攬霞閣里遞個話兒便是。平時都是攬霞閣里的人去跟主子們回話,豈會叫她一個粗使婆子進去污主子們的眼。結果這里丫頭婆子們一個個乖滑奸詐得很,自己不敢跟主子回話,倒叫她在主子跟前頂缸
李珠芳罵了一句,忽然想起來,道:“那程氏請的哪里的大夫?把那大夫叫過來!”
李珠芳心疼兒子,一聽說程嘉束的孩子好了,當即便要人將祈彥的大夫搶過來。只是話才出口,便意識到祈瑱還在旁邊。
她面色一滯,忙解釋道:“彥哥兒那里既然已經沒有大礙,想必一時半會兒的用不著大夫。那大夫能將彥哥治好,想必醫術不一般,也請他來給暉兒晟兒看看如何?”說話間想到兩個孩子如今病得兇險,眼角又是紅了。
祈瑱情知此舉不妥,但他心里自然也更偏向他日日看著長大的兩個兒子。再說李珠芳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彥哥兒好轉了,自然不需要大夫時時守著,叫過來也不影響什么。
那一旁站著的婆子平白挨了排揎,正是不滿。聽了這話心里又是一頓好罵:你兒子生病了,請的是太醫院的太醫,人家就是從街上隨便找的郎中。就這還要去搶人家的大夫。搶了也沒有用,賤人就是沒有那命。再得寵也不是正頭夫人,再搶大夫也救不了你兒子,我呸!
那大夫很快便被請了過來。李珠芳便叫這大夫驗看晟哥的病情,又拿了先前太醫開出的方子給他看。
祈彥的大夫也不過是管事在外頭尋的坐堂大夫,雖然也是一把年紀,醫術也算不錯,但又怎么能跟太醫們相比?
況且他既知手中的方子是太醫所開,又豈敢妄加點評,只能道藥方開得極是對癥,并無錯處。
雖然彥哥兒是被他治好了,可世人皆知,痘癥本就是三分靠治,七分靠命。
雖然大夫說不出什么更高明的法子,可李珠芳偏要拘著人不肯放。便是程嘉束使人來叫,也不理會。還是祈瑱看著不像話,叫大夫回去給彥哥兒開藥。不過他還是掛念李珠芳一片愛子之心,囑咐大夫開了藥方,若無大事,還來晟哥兒這守著。
那大夫抹了冷汗。他不過是個普通郎中罷了,哪里經得起這妻妾爭鋒的架勢!且瞧著這主人家的態度,頗有幾分寵妾滅妻的樣子。一個妾室,竟將正室擠得沒地兒占似的。連那庶出的少爺,竟然都比嫡出少爺更得寵。
大夫搖搖頭,這些高門大戶的事,真是叫人看不透。他一個小小郎中,還是只專心看病,不理這些后宅之事為好。
大夫回去看了彥哥兒病情,痘子已經干硬了,顯見已是逐漸好轉。只是孩子耐不住癢,總想伸手去抓,只手被綁住抓不到,那痘子又奇癢難耐,急得直哭。
大夫便叮囑程嘉束:“夫人務必上心,一定要管好小公子的手,千萬不能讓孩子抓到痘子。現在痘瘡已經轉硬,雖然已不怕流膿,可抓破了留下疤痕,終是不美。且熬過這一日,待痘子掉了,便就好了。”
又開了新藥方,這才離去回了攬霞閣。
能將痘癥病人治痊愈,又是最難治的孩童,他心里也是得意滿滿。只是那府里的姨奶奶處卻不是好去處。還有那兩個太醫看他的眼神,著實不善。唉!
彥哥兒這邊病情大為好轉,痘痂都開始脫落了,而攬霞閣的氣氛卻一日沉過一日。
晟哥倒還好,他雖是年紀小,可癥狀也比暉哥輕許多,如今燒已是退了不少,痘子也漸漸冒出來了。只需痘子全部順利發出來,熱毒便是發散出來了,最兇險的時候便算是熬過去了。目前來看,應該沒有大礙。
只暉哥的情形卻是不妙。若說起來,暉哥發燒比晟哥還要早,可起了疹子之后,遲遲出不了痘。高燒更是一直不退,大夫換了幾次藥方都不頂事。拖到現在,孩子已是氣息奄奄,眼見著就要熬不過去了。
李珠芳怔怔看著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