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李珠芳實在被兒子的死刺激到了。她心中再明白不過一切,然而歸根到底,這一切的根源還是因為程氏。她要程嘉束給她的兒子償命!
祈瑱見李珠芳情緒不定,幾欲癲狂的模樣,又憐又痛,抓住她道:“珠芳,你冷靜些,這與程氏不相干!”
李珠芳聽不進去。
她好好的一個大家閨秀,因程家而家門遭變,父兄不得入仕不說,自己還由妻變妾。好容易生了兩個兒子,才在祈家站穩根腳。她自己一生的榮華,還有李家的希望,全系在她兩個兒子身上。現在最受器重的長子沒了,她怎么能不瘋,怎么會不恨?
李珠芳熬了幾日,卻還是沒有保住兒子,此時哪里還能有理智。她死死抓住祈瑱手腕,語無倫次道:“是程氏的兒子先得病的,定然是她自己兒子生病,見不得我好,所以要害我兒子。侯爺,你要替我們的兒子報仇!”
這話開始不過是泄憤之語,只不過說了幾句之后,她自己都信了這個說辭。
定然是這樣,定然是程氏知道自己的兒子生病了,想法子將疫癥傳給了暉哥晟哥兒,害死了她的暉哥。
李珠芳恨得幾乎咬碎牙齒:“程氏那賤人心狠手辣,你不是說她連父母都忤逆不孝么?連父母都不敬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來!一定是程氏害了我們的兒子!”
幾位大夫面面相覷,隨即又都垂眼看地,不發一言。
他們自然知道,因患者體質各有不同,便是同一日染上疫病,但發作時間也是有早有晚。病癥發作時間,跟染疫時間,其實并不完全契合。
只是事涉人家府中隱私之事,他們只是看病的大夫,何苦管這些是非,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誰又能保證那位侯夫人,當真是清白無辜呢?
便是祈瑱,此刻也不由陷入懷疑。畢竟是祈彥先得的痘癥,過了兩三天之后,晟哥兒暉哥才先后發病。
李珠芳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祈瑱這些些天亦是沒有好好休息過,腦子幾乎一片糊涂,不能好好思考。暉哥兒是他心愛女人的兒子,是他從小疼到大,寄予厚望的兒子,如今乍然夭折,他心中之痛,不比李珠芳少幾分。
他與程嘉束實則并無太多交往。雖然夫妻四年,見面的機會也是廖廖無幾。但程嘉束此人,被生父繼母苛待,都記恨在心,要在回門之時在娘家大鬧一場,讓父母顏面掃地。而她嫁到祈家,祈家人對她母子不聞不問,自己平日里也只專寵李珠芳,焉知她沒有懷恨在心,借此機會去害珠芳的孩兒?
況且,天底下,哪里便有如此湊巧的事情。便是不是程氏所為,也與聽雨居脫不了干系。
他心愛的兒子沒有了,總要有人為此承擔后果。
看著抱著暉哥兒失聲痛哭的李珠芳,祈瑱的拳頭越攥越緊,臉色如同籠了一層寒冰,抬腳便去了聽雨居。
彥哥兒此時正在院子里曬太陽。大夫早上看過彥哥兒,說他恢復的不錯。身上的痘瘡幾乎已經全部結了痂。此前在屋子里躺了近半個月養病,如今好轉了,不妨曬曬太陽,也有利痂長成脫落。
程嘉束便搬了軟榻放在院子里,把彥哥放榻上,自己在一旁守著。她這些時日也是沒有好好休息過,如今終于放下心來,也有心情陪孩子小憩一會兒了。
祈瑱進了院子,入眼的便是這副陽光融融,歲月靜好的畫面。
祈瑱不覺美好,只覺刺眼。
無論程嘉束有沒有起心思害暉哥晟哥兒。疫癥起源于彥哥兒,這一點總不會有錯。
人總有偏私之心,比起一個生下來自己就不曾看過幾眼的孩子,自然是日日看著長大的兒子更得自己疼愛。
而如今自己百般疼愛的那個孩子沒了。
看著榻上躺著曬太陽的彥哥兒,想著在自己懷里沒了溫度的暉哥兒,祈瑱心中既痛且怒。
若不是這個小兒,晟哥又怎么會得病夭折?可憐晟哥兒,那么一個小小軟軟的人兒,受那么長時日病痛折磨,卻硬是沒有熬過去……
祈瑱想到愛子,心痛幾欲落淚。滿腔痛恨無從發泄,他不由朝著軟榻便是狠狠一腳踹去。
祈瑱再怒,也不至于對稚兒下手。只是踹向榻腳泄憤。
只是程嘉束見祈瑱面色不善地進來,便覺得不對,已是暗暗防備。又見他抬腳,以為他要踢彥哥兒,趕緊撲在彥哥兒身上,半個身子俯在榻上,將彥哥兒護在了身下。
待感覺軟榻猛地一震,才意識到祈瑱是踢在了榻腳上,這才松了一口氣,只是身上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忙去看彥哥兒,彥哥也被祈瑱的動作嚇到,小臉兒發白,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大人。待知道母親將自己抱在懷里,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這才放松下來,哭了起來。
只是他才大病一場,便是哭,也連大聲哭的力氣都沒有,只是抽抽泣泣地哭著。程嘉束看得更是心疼,將彥哥兒摟在懷里不住撫慰。心里亦是心痛欲死,她的孩子剛剛大病初愈,還沒有好透,怎么經得起這般驚嚇?
此時孩子在懷里急需安慰,卻不是跟祈瑱理論的時候。程嘉束將彥哥兒摟在懷里,又親又哄,沒口子地安慰孩子:“彥哥兒不怕,母親在呢。彥哥兒乖乖的,彥哥兒最勇敢了……”
又是親又是哄的,安撫了半天,見彥哥兒終于平靜了下來,才示意冬雪把孩子抱進屋里。
親眼看著見孩子進了屋里,程嘉束才放下心來。站起身,抬眼看著祈瑱。
她勉強按捺住胸中怒火,語氣不善道:“侯爺這是發的什么瘋?青天白日的得了什么癔癥,竟然拿個孩子來出氣?”
祈瑱便是再氣,好歹還記得眼前這孩子也是自己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