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晚上,顧晏津把兩個人的聊天記錄翻了一遍,一直翻到兩年前。
再往前的已經找不到了,之前兩人攢了五年的聊天記錄被他某次不小心誤刪了,邵庭陽還生了好一陣的悶氣——
顧晏津一直沒好意思說,刪掉聊天框后他才發現清出了幾十個g的內存。
總之后來邵庭陽督促他把自己的聊天框設成置頂,防止再誤觸,顧晏津也照做了。直到去戛納之前,他才把置頂取消。
他翻了翻記錄,回看時才發現他們聊的內容也沒什么營養,都是些飛機什么時候落地、明天吃什么、車快沒油了要記得加、又或者是某某明星結婚要結多少人情的話題。
大約時間久了都會這樣,剛結婚的那幾年他們也是有過甜蜜期的,只是熱情隨著時間逐漸褪去,再加上工作忙碌時常異地,積攢的矛盾不斷,關系熱一陣冷一陣的,慢慢地也就變成這樣了。
有時候日子太平靜,反而還不習慣。
他還記得決定分開的前一天,他們也吵了一架。
吵架的原因他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兩個人跟會計一樣、舊賬恨不得從寒武紀翻到美蘇冷戰結束,吵得那叫天崩地裂、一片狼藉。
顧晏津氣得頭疼,再加上低血糖犯了,連晚飯都沒吃含了兩顆糖就上床休息覷了。
過了很久,邵庭陽推門進來看了一眼,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
顧晏津閉著眼,其實他沒有困意,只是想讓邵庭陽早點回來休息。邵庭陽也分辨不出來,看他像是睡著了,便躡手躡腳地躺下。
他聲音很輕微,還伸手過來幫顧晏津蓋了下被角。
顧晏津心里是說不出的滋味兒,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繼續閉著眼裝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邵庭陽俯下身,像從前一樣在他臉側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的吻。
等到邵庭陽睡著后,他睜開眼、輕輕翻了個身,看著昏黑的天花板很久。
幾年前他剛結婚時,梁映給了他一句忠告,說婚姻其實就是看誰更能忍,兩個人如果都能忍者神龜,那婚姻就能長久。那時顧晏津不以為然,多年后才發現這是真理。
之前吵完架后能和好,是因為都想和好;現在不行,大概是因為邵庭陽不想忍了而已。
日子總是過不下去的人先掀桌。
于是等邵庭陽再提起離婚的時候,顧晏津咽下嗓子里的咖啡,終于點了頭。
點頭的那個瞬間,邵庭陽又在想什么呢?
他不知道,但他希望不是“終于解脫”。
·
這一夜雨聲滴滴噠噠響個沒完,顧晏津睡得很不安穩,天一亮就沒了睡意。
再一看時間,還不到七點。
他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把自己捯飭得人模人樣,然后叫了輛車去補辦身份證。
他去得早,這個點派出所剛開門,里面除了工作人員都沒什么人。等手續都辦完,他拿著臨時身份證走了出來,站在馬路牙子上對著光拍了個照,然后發給了邵庭陽。
[來接我。]他的短信很簡短。
顧晏津工作期間習慣了晝夜顛倒,經常是熬大夜剪片子,太陽出來了吃個早飯再去補覺。邵庭陽的作息就比他正常許多,這個點差不多醒了,看到消息后就打來了電話。
“在哪兒?”邵庭陽似乎也沒有休息好,聲音聽著些微沙啞,“地址發過來。”
他沒問顧晏津是去做什么。
顧晏津微信上給他發了定位,對方看了一眼,說二十分鐘后到,然后就掛了電話。
掛斷后一看,通話時長三十秒。
顧晏津看了一會兒,把手機收了起來。
邵庭陽到的時間比他想象的還要快,十五分鐘后一輛全黑的奧迪a8從主路拐了過來,打了兩下雙閃,隨后停在了路邊。
顧晏津彎腰上了車。
邵庭陽穿著一件休閑短袖,外面套了個沖鋒衣,和昨天顧晏津穿的是同款。
距離《冬旅》上映已經過了五年,那張由顧導親自挑選審核的五官依舊俊朗上鏡,只是氣質褪去了以前的青澀陽光、逐漸趨近于現在的正經成熟。
也變得更像顧晏津。
只是他眼睛下帶著淡淡的黑眼圈,看上去有些疲憊。
半透明的證件袋和烘焙坊里剛出爐的面包放在一旁的抽屜里,他掃了一眼,余光里邵庭陽正在導航去民政局的路線。
他頓了頓,收走了目光。
“吃早飯了嗎?”邵庭陽問。
顧晏津嗯了一聲。
兩人都沒再說話,空氣慢慢沉了下去。顧晏津隨手打開電臺,慢情歌在前車廂晃蕩,邵庭陽手腕輕輕搭在方向盤上,因為出門急,袖口折進去一小截都沒有發覺。
他的指節有一圈很深的戒痕。
顧晏津轉頭看向窗外,綠化帶在眼前飛速閃過。他覺得有些悶,正想開空調時,車子卻慢慢地停了下來。
是紅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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