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盡量慢一點,再慢一點。
然后半杯酒見底,邵庭陽開了口。
“知道你不想聽,但是,”他垂著眼給顧晏津剝荔枝,“生日快樂。”
這個人就是故意的。顧晏津心想。
知道這個時候說出口他不會生氣。怎么會生氣呢,是好久一次的見面。
工作時倒是見得到,但心不在一起。
電影頻道《冬旅》已經播完了,顧晏津調到網絡臺,選擇《冬旅》再次播放,只是把音量調小了一些。
“邵庭陽,我一直有句話想問你,”不等邵庭陽拒絕,他先打了一劑預防針,“你放心,這次不是老生常談。”
“什么?”
邵庭陽說著抬起頭,顧晏津的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中的藏布身上,半晌后才扭過來。兩人視線短暫相接。
他忽然有一種不那么好的預感。
“先吃飯吧——”
但話沒說完,顧晏津就開了口。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他問。
握酒杯的那只手微微頓住。
剎那間,四周安靜無聲。
有好幾秒,邵庭陽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也可能是顧晏津嘴唇幅度太小,讓他覺得那句話只是自己的幻想,不太確定。他想再問一遍,卻看到了顧晏津的表情。
淡淡的,好像沒什么情緒,卻認真地盯著他的眼睛,那眼睛告訴他是真的。
沉默像把鋒利的刀。
邵庭陽用沉默割開了自己以外的另一顆心,但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他自己也沒那么好過。
顧晏津怎么會問這種問題?對應的答案他怎么琢磨都琢磨不透。
顧晏津沒有等到回答,收回了視線。
“……別生氣,我只是隨口問問罷了。”顧晏津平靜中帶著一些自嘲,“其實當時我同意離婚,一方面是認真考慮過后的決定,另一方面,也有點賭氣吧,想著離婚是你提的,最好不要后悔。”
不、不是不要后悔,是希望你先后悔。但這句話顧晏津沒有說出口。
可能是這幾年的婚姻讓他盲目,又或者是他太自大了,自信地認為離婚又怎么樣,邵庭陽還是會愛他。
但愛是會變的,顧晏津忘了。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不希望邵庭陽變,但這件事他說了不算。
“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他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頭,大概是酒喝多了,有些話不自覺地從心口蔓延了出來,“是因為有喜歡的人,所以要和我避嫌吧?”
從開拍時邵庭陽故意為之的疏離,只屏蔽他的朋友圈,再到率先取消訂閱的月歷軟件,不是他突然醒悟了,是邵庭陽劃清界限的態度太明顯。
只是之前他都不想承認罷了。
他回過頭,在朦朧的燈光下正視著邵庭陽,“我不是什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你知道,我就想聽你一句實話。”
邵庭陽默默聽著他的這番話,等到話音落下,他把顧晏津面前新倒的那杯酒拿過來一口喝了。末了,空酒杯砸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脆響。
那聲響聽得人心驚。
“顧晏津,你是不是有病?”他的語氣相當冷靜,但說的話又不是這樣,“不吵一架你不痛快,是不是?”
顧晏津的表情也冷了下來。
“不說就算了。”他把臉擰過去,身體微微僵硬但坐得很直,“飯吃完了,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他撩起的戰火想這么草草地放過,邵庭陽卻不放過他,一把抓過他的手腕,“你說完你的就讓我走?憑什么?”
那力道很用力,顧晏津吃痛了一聲,但他這次沒有放開,一把把人拉了起來。
“放開!”
“憑什么??”
緊張的沉默里,兩人指尖都發抖。
“你讓我回答,那我先問你,你想聽到的是什么答案,我說出軌、然后你痛心不已、再心安理得地接受?”
邵庭陽聲音都有些顫抖,“……顧晏津,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話音落下,顧晏津的心也跟著震了一下,有點茫然、也有點酸澀。
有沒有良心,顧晏津自己當然是覺得有的,或者說他那點為數不多的良心都放在邵庭陽身上。但是當對方質問的時候,他心里還是跟著顫動,不自覺地愧疚。
愧疚什么呢?顧晏津不知道。
兩人沉重的呼吸被掩蓋在昏暗的房間里,半晌,邵庭陽終于道:“沒有。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我都沒做過,從來沒有。”
“你現在滿意了嗎?”
“……”
顧晏津掙開了他的手,這次邵庭陽沒有阻攔,但還是費了些力氣。酒精攝入的副作用是他在掙扎時臉帶著脖子都紅了,呼吸也凌亂了許多。
“我沒那么想,是你把我想得太沒良心了。”他別過臉,平復了十幾秒,“你就當我沒問過這個吧。”
邵庭陽表情很難言,“